陸風起跪下行禮,蘇響也跪在陸風起的身旁,“陛下,臣隻是想說,糟糠之妻不可棄,臣與邵小将軍是多年摯友,形同血親,臣不忍心因其父之過就毀了他一生”
“陛下,臣懇請陛下立邵狀甯後,封邵狀甯為将軍”
坐在椅上的房潛夜終于睜開了眼,
——不容易,總算說到這了
“承江,宣旨”斷晚秋擡手下令,衆臣不少才反應過來——有其父必有其子……陛下這是看戲呢?旨都拟好了,單為看我們吵啊?
“邵狀甯斷刀驚世,提劍平世,國之重臣,陲之良将,封邵狀甯為皇後兼掌四處兵權,為将首,欽此”
下了朝堂,晏初來和元未了匆匆過來,“不愧是陸相”
“晏初來,我記得陛下讓你做了禮部尚書”陸風起覺得今天上朝确實有些久了,索性大部分世界坐着,還不算太過。晏初來聽了陸風起的話不明所以,“正是”
“沒什麼,估計你馬上就知道了”陸風起打發了兩個人,昨夜睡得又晚,便覺得有些困了,“無聲,抱我回去,沒力氣”
蘇響聽了,覺得通體酥麻說不出話來,便照做,輕輕抱起陸風起,接着頸上便有些刺痛,“讓你夜裡折騰,賞你的”
蘇響抱得更輕了些,倒像是真領了賞一般,“臣蘇響謝陸相賞賜”
果不其然,元未了到了禮部,就看見案上堆滿了東西。
莫承江一笑,“元尚書,陛下口谕,婚事皇後滿意就行”
“未了啊”晏初來覺得自己要被逼瘋了,“這婚事好辦也不好辦”
“邵府被抄了,你說說看,現在建個将軍府來迎親又來不及,但是再用邵府也不合理”晏初來扔下一本,又拿起一本,“陛下說讓皇後滿意就行,問題是皇後跟我說随意”
“我倒是甯願他刁鑽些,你說随意,我敢嗎?”晏初來看着元未了笑,心裡是更加氣了,“果然,禮部尚書當不得,守禮不成,不守禮也不成”
“再來一次,陛下再問我一次,升你為禮部尚書好不好”晏初來甚至還演了一下,“我一定痛哭流涕地說,陛下,臣覺得元未了更為合适,陛下讓我當吏部尚書就好”
“不是,晏兄,千錯萬錯你怎麼怪罪到我這裡?”元未了本來笑得開心,現在笑得更開心了,“那我幫你解決些?我就去陛下面前說,晏兄他啊違抗皇命,不幹了”
大婚當日,邵狀甯在太後白泠側宮出嫁。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着這封後與成親差不多,而我和長明成婚和沒成差不多”邵狀甯換上禮部設計,司衣司送來的婚服,“總之,衣服倒是比當年重了不少”
“上妝”
時辰還早,邵狀甯倒是覺得自己不需要上什麼妝,可還是待在原處不動。
“娘娘!汀洲姐姐!”邵狀甯見到白泠和斷汀洲心中還是很高興的,莫小池跟在她們後面打趣,“皇後這是隻顧着太後娘娘和長公主都看不見小池了”
“哪有,小池今天很漂亮”邵狀甯笑着誇了句,白泠和斷汀洲便圍了上來,“娘娘是來送我出嫁的嗎?”
“這次總算是比晚秋先見到我們狀甯了”白泠讓莫小池開了盒子,是特質的鳳冠,大氣卻精緻,邵狀甯一看就知道是蘇響的手筆,“真漂亮”
“是漂亮,你戴着才不糟蹋了好東西”斷汀洲給邵狀甯戴上,“逢安,轉個頭,讓姐姐看看”
“真好看,便宜長明這個木頭了”
上完妝後,邵狀甯頓時覺得有些無聊,“小池,吉時是什麼時候”
莫小池看了看漏鐘,“回皇後,早着呢,還要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邵狀甯有點蔫了,但他此刻躺也不得,隻能端坐着,他有些氣得,“誰定的?”
“說是陛下和晏尚書一起定的”莫小池忽然想起什麼,“陛下好像和我哥哥說是,人來齊要那麼長時日”
“無妨,我多坐會便是”
“娘娘我們起身”莫小池将挂着紅繡球的綢緞一段遞與邵狀甯,邵狀甯蓋着蓋頭卻聽出了動靜,“皎月?”
“哥哥,我來送親”邵皎月捧着另一端,“哥哥,我看今天想灌你酒的人不少,你可别醉在殿上”
“笑話,我邵狀甯哪兒有那麼容易醉”
“吉時到了嗎?皎月”邵狀甯短短一會兒,不知問了邵皎月多少次,“聽汀洲說哥哥你之前出嫁是跑出去的,我現在看來确有其事”
“但是哥哥,吉時好像還早,你……撐得住嗎?”
“撐得……”邵狀甯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蓋上蓋頭就這般心跳難止,喘不上氣,“皎月”
“哥?”
邵皎月還沒緩過神來,邵狀甯已經扯着紅綢緞跑了出去。
此刻的莫小池剛剛想來看看情況,就看見邵狀甯在向殿外跑去,“皇後,吉時沒到啊!”
“看來還是慢了”邵狀甯跨出門檻的那一刻正撞在斷晚秋懷裡,“長明,你怎麼也來早了?”
斷晚秋牽起紅綢的另一端,用隻有邵狀甯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批完奏折,換好衣裳,想着要早些來,還是晚了”
“今日你也要批奏折?” “逢安,可是心疼了”
“陛下,吉時到了”莫承江好容易趕來,卻發現時辰剛好到了。
在天壇拜過三拜,斷晚秋便揭下了邵狀甯的蓋頭,一旁的莫承江正準備遞上婚書,斷晚秋卻已經開了口,
“斷刀驚世,提劍平世,
邵小将軍,翛然肆意不可一世
長明愚鈍,心悅不知
一紙婚書,至此方休
長明不才,求取逢安
願為良配,攜手白頭”
每說一句,斷晚秋便靠近一些,直到吻上邵狀甯,剛好是最後一句。
“逢安,和朕一起上明堂”邵狀甯緊牽着斷晚秋的手,斷晚秋又添一句,“這上明堂的路你一定喜歡”
“臣房輕舟” “臣紀清”
“賀喜殿下喜結連理,願白頭偕老”
房輕舟和紀清靠在一塊,看着被當做新娘子打扮的邵狀甯笑得說不出話來。
“師哥,子清”邵狀甯回了一杯,房輕舟卻覺得不夠,“逢安,你怎麼隻喝一杯,分明是兩個人”
邵狀甯笑着将酒杯遞去,莫承江又斟了一杯酒,“好,我再喝一杯”
——什麼時候房尚書同意你們婚事了,你看我灌不灌得死你
“臣晏初來” “臣元未了”
“賀喜陛下”
邵狀甯什麼都沒說直接灌了兩杯,斷晚秋高興,也陪着邵狀甯喝,“你們随意,朕今日高興,多喝些酒”
“逢安”陸風起接過蘇響手中的半滿的酒杯,“我敬你四杯,喝”
“四杯?”邵狀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在你這我就要喝四杯?子逸,你故意的是不是?”
“本來是打算讓你喝四杯的,現在我一時心軟,我給你倒八杯酒”陸風起笑着灌了邵狀甯一杯又一杯,“主要是這麼些年,沒見你真醉過,好奇”
斷晚秋剛被斷汀洲和邵皎月灌了兩杯酒,想來也醉差不多了,邵狀甯一笑,又回到斷晚秋身旁,“我還以為沒人敢給長明你灌酒,忘了還有汀洲姐姐了”
“弟婿,喝我一杯酒” “逢安,也喝你長嫂一杯酒”
斷逢夏和謝闌珊一飲而盡,邵狀甯濕了眼眶,“好,我喝,敬平王殿下和長嫂”
斷晚秋在興頭上正打算陪一杯,卻被斷逢夏按了手,“長明,你少喝些”
斷晚秋擡起酒杯一飲而盡,“無妨,皇兄,長明今日高興”
“真是醉了”斷逢夏輕輕嗔怪一句,也不再攔。
最後一杯,斷晚秋同邵狀甯一起敬了房潛夜。
邵狀甯沒想到上明堂的路會這麼長,但隻要是陪斷晚秋,他倒是希望可以再長一些。
“陛下,如今确已大勢安定,但陛下提出要與皇後他外出遊曆半個月,實屬不妥”
“不妥啊,陛下”
“是啊,陛下三思,不妥啊”
群臣見今日那幾人不在,以為勝券在握,便苦苦相勸——陛下啊,你這婚假才結束,就要和皇後外出,合理嗎?
他們其實也隻能揪着曆法不放,因為明堂之上的皇帝已然做到了“鳴琴垂拱,不言而化”,但畢竟都是谏議大夫,秉承着,總之陛下不可一日不見,谏臣不可一日無谏的态度,日日上朝。
“朕倒是問問你們這天下是誰人做主”
斷晚秋倚在龍椅上,已然怒色三分,隻是不開口說下去而已。
莫承江顯然知道些什麼,他站在斷晚秋的身後,一時不知該不該說話。
群臣惶恐,斷晚秋歎了口氣,心中無奈,心想這群臣當真是不能如此——陸子逸,蘇無聲,晏初來,元未了,你們四個……竟敢同日告假不來上朝幫……
大内謝統領,謝冰這時沖上殿來,卻帶着笑,“陛下,有人殺上殿來了”
正殿門前,少年收劍,長驅直入,
明堂之上,聖上下座,詫異而前。
“斷晚秋,今日我邵狀甯殺上殿來,便是要逼你就範,同我一起去賞這山河歲月”
衆臣非議間,
邵狀甯緊牽起斷晚秋的手,頭也不回地闖入他們的山河歲月之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