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正午日晴,斷南風倚在水榭旁的軟榻上,搖着一柄金絲團扇,看戲般打量着眼前人,水清冽承光潋滟,卻隻是不見生氣。
“本王托你做的事,如何了?”顧柯從燈影手中撚起些魚餌,向水榭裡扔着,魚餌随波,卻不見魚的蹤迹。
邵文有事來報,被嘉木領着來了這秘園之中,看着這般高雅之地,卻有些自慚形穢,再看向一旁倚在軟榻上的斷南風,他此刻卻有些顧慮。
“南風,過來”顧柯了然邵文心思,輕喚斷南風。斷南風起身似花搖顫,步搖湖藍卻是不動,美若洛神的人兒,徐徐走來,一擡團扇将燈影手中滿盤的魚餌掀到水榭中,各色之魚同她一般魅惑,迷得人眼花缭亂,皆若空遊無所依般。
斷南風團扇一指水面,魚兒似線奪食亂成一團,“夫君,這不是有魚看了”
顧柯看去,示意邵文繼續說,“無妨,她以後就是皇後”
斷南風對于邵文倒是不屑,扶欄觀魚,金絲團扇繼續輕搖着,忍不住抱怨,“悶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夫君你……才讓南風也登台亮個相”
邵文不再去看斷南風,向顧柯回話,“殿下,南餘密信,隻要殿下能廢了斷逢夏就可以借兵”
“可以”顧柯向邵文回此一句,擺手間嘉木背着箭筒忽而出現邵文身側,顧柯攔住斷南風的肩,道一句,“嘉木送客”
“臣告退”邵文由嘉木領出院子,便不見了嘉木蹤迹,柴扉掩上,俨然世外桃源。
“你同本王置氣?”顧柯的手繼續向下,輕輕一挑,扔了斷南風手中團扇,團扇浮在水面上,無聲無息漂流下去,顧柯攔腰将她抱起,斷南風順勢勾住顧柯脖頸,“南風……南風哪敢同聊春你置氣”
“可你同皇兄玩,同邵文為謀,就連那南餘都畫進來”斷南風微微偏頭,目光還對着顧柯,滿頭銀飾似星明滅,一雙眉目含情三分,“聊春可是舍不得南風?”
“本王确實舍不得”顧柯将斷南風按在軟塌上,“所以明日,你便去平王府,好好會一會上燈阙”
“燈影,近日朝堂後斷晚秋可有動作”斷逢夏自從謝闌珊那日回府後,被她問了句,卻更加心煩,他不作回答。
斷逢夏将事務近期大量交由晏初來處置,自己則專心想着如何趁着婚假應對斷糧之事,他想得簡單——隻要自己先行廢了斷晚秋,一切就又快了一成……
“并無,隻是王妃去了兩次甯王府見邵狀甯”燈影回到,斷逢夏想得依舊比較深,可奈何她一個和親公主罷了,又能如何?
“還有昭華公主,也來拜訪王妃多次,而且近日來沈枝同甯王走得很近”
“南風……”斷逢夏不禁生疑,他雖和斷南風互為兄妹,可這麼些年來卻無半分情分,如今形勢,他很難不懷疑——沈枝想要連和斷晚秋廢他……
一個想做權臣的人想要廢王,看似是個笑話。
可當初就是沈枝一手謀劃的廢相,自己不過是得了漁翁之利,讓沈枝給他做了嫁衣罷了……
“明日沈枝同昭華公主要回宮探親”燈影試探着,“殿下去嗎?”
斷逢夏思索,“去,不僅要去,還要把謝闌珊給本王也帶去”
斷逢夏吩咐完後,卻覺得自己或許有些莽撞,想着不若去問問裴昭之如何——憑什麼他斷晚秋不用依仗房潛夜也可以成事?本王差在哪裡?
賭氣着他終是沒去。
嘉貴妃宮殿,斷逢夏帶着謝闌珊而來,二人卻各懷着心思。
——燃燭如今來帶我見他母妃,怕不是接納我了……
謝闌珊這般想來,卻又添了幾分雀躍,可斷逢夏一路始終沒看她一眼,她見過斷晚秋如何對待邵狀甯,也知曉沈枝同斷南風的風流韻事,心中的失落幾乎要将她沉湖,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放手了一切,哪怕是聽聞了邵狀甯的話,求證了幾番,可她心中還有希冀,她歡送阿傾回了南餘去追尋下一程,她被謝燼騙來這地獄,漸漸得在地獄裡她開始騙自己……
看到顧柯同斷晚秋一起出來的時候,斷逢夏眼中似乎有星沉海,謝闌珊看到,卻覺得自己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回府後的謝闌珊被斷逢夏軟禁起來,她問出口的話隻得到一句,“事實如此,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