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津哪兒去了,還沒回來嗎?”
付醫生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數房間門口亮着的燈,石頭強子和盼盼被送去了7區,這個房子就隻有他們幾個人住。
付醫生這段時間基本上就是最晚回來的一個,有時候遇見了嚴重但是咬咬牙還是能治的病,他都會吃力不讨好地操作一番,等他搞完回來都後半夜了。
開始有軍校生死在戰場上時,付醫生就抓着所有人都叮囑了一遍,回來一定要開着按在門口牆上的小燈,開一晚,他得确認人是不是都活着回來了。
時間還早,付醫生是直接站在院子開的口。
衆人聞聲都開了門,付醫生借着微弱的光把每個人都打量了一下,除去第谷受傷很重瞧着臉色不怎麼好以外,大家的精氣神都還行。
“我今天沒在我守的那塊海上看見他。”斛瑟先開口說道。
“我也沒有。”第谷道。
般念擰眉道:“我上午看見了他,但是他一開始不在我待的那塊,像是殺紅了眼跟着一頭多足異獸過來的。”
隻有法羅沒開口了,衆人的視線最後都停在了法羅身上。
法羅擰眉看了大家一眼,凝重道:“我也沒看見他,昨晚後半夜我起夜的時候他的燈就已經滅了,我敲門沒聽到回應,打開門看沒看到他在。”
“怎麼沒跟我說?”付醫生神情一冷,開口說道。
意識到自己态度不對後,付醫生虛空揮了下手,歎了口氣道:“現在這個情況我也管不了别人,隻能重點盯着你們幾個别在我眼皮子下死了,發現的早我能救就及時救了,活着不好嗎?活下去很好,不能再好了。”
法羅:“那時候離天亮沒多久了,我想着他頭天晚上回來了,應該隻是早上出去得早。”
“再等等,等不到就去找。”付醫生下結論道。
衆人都紛紛下來坐在了院子裡,石頭最後那段時間不知道哪裡搞來了很多煤,剛帶來的時候還很潮,很明顯是從海裡搞出來的。
當時亂,艾津提醒了一句見好就收,石頭說本來就是趁亂撈一波利,他本錢不夠也不舍得所以退得早。
斛瑟找出那些煤塊,拿出一些堆在院子中間,大家沉默地将其點燃,火焰其實很短,還沒有樓上屋子裡亮着燈亮,但是就是讓人忍不住靠近,最後五個人圍成了一個圈,将火包在了裡面。
付醫生盯着跳動的火焰,眼眸不受控制地微微阖起。濕潤的海風壓過煤堆燃起反應的幹燥,潮熱的感覺直撲衆人臉龐。
付醫生猛地起身,強行打起精神,三兩步往後退,向遠離海獸一樣遠離溫暖。
他擰眉打開光腦,澤魯的回複一條一條地彈出來。
“下次别救我了。”第谷盯着火芯突然開口說道。
般念打了個哈欠,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隻不過神态的效果得大打折扣,他現在滿臉的滄桑。
事實上所有人都是這樣。
惡劣的環境,緊張的戰況,匮乏的物資以及模糊到看不清的前景,每一項都似鈍刀子割肉般消耗人的體力,心力。
“想死就和海獸陪葬,但隻要我看見了你,就算是屍體,我也會把你拖出來。”般念戳了戳煤炭,一個沒注意把一塊壘在外緣的煤炭戳掉了。
法羅直接朝般念手背拍了一巴掌,斛瑟伸手拿過了般念随手撿的細棍。
般念見狀不好意思地看了兩人一眼,法羅和斛瑟都沒有看他,他手指動了動,随即兩手揣兜重新蹲好。
第谷默默地在原地流淚,表情一變不變,瞧着不像是控制不住情緒的哭泣,反而像莫名其妙的淚失禁。
斛瑟的光腦突然響起,他将聲音關掉,随即将已經透出血的傷口包紮撕開,暗黃的火光把他手臂處的凹陷照得清楚。斛瑟被疼得面皮都開始抽搐,卻是硬忍着沒出什麼聲。
随着斛瑟給傷口重新上藥的動作,般念整張臉皺在一起,不斷發出“嘶,啧,啊”等聲音,好像此刻他和斛瑟感同身受了。
般念:“嘶!”
斛瑟額上早已布滿了薄薄的一層冷汗,随着般念這一聲叫喊,他額頭上的青筋狠狠跳動。
斛瑟緩了緩,勉強順下一口氣後咬牙虛弱罵道:“閉嘴。”
般念作怪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睛左右看了看,随即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共情能力比較強,下次我控制控啊——!”
随着般念突然的一聲叫喊,斛瑟舉着的針也戳進了傷口旁的皮膚裡。
斛瑟嘴角動了動,想罵人,咬緊的牙齒卻難以松開,最終隻是蒼白的嘴唇微微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