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初然看着這個男人慢慢擡起腿,挪了一小步,然後站穩。再擡起另一隻腿,往前移動最多不過五厘米……好像減速兩倍播放一樣,讓人看了就昏昏欲睡。
看上去就不太正常。陶初然不敢看他的表情,默默地離對方遠了一點兒,打算貼着牆回自己的房間。
“……好香?”
在兩人直線距離不到一米,就要錯身而過時,陶初然突然聽到了這樣的呢喃。
他的聲音也是虛弱的、有氣無力的。但是伸出的手卻好像一下子快進了十倍一樣,捕捉一隻弱小的人類簡直手到擒來。陶初然猝不及防就被他抓在了手裡,扣進了懷中,然後臉被一雙蒼白冰冷的手捧住,绀紫色的唇張大了,直接向她壓下來。
“嗷嗚”一聲,陶初然感到自己臉上傳來了奇怪的觸感。尖銳的牙齒輕輕叼起彈軟的肉,然後又放開,那個稍微有些痛的位置被濕漉漉的東西舔過,他呼吸的氣息全部噴在臉上,社交距離一下子變成了負數。
陶初然很久沒有應付過如此熱情的公民了。突如其來的無禮動作激發了她的一些恐怖回憶,身體立刻動彈不得。陶初然閉上眼睛,盡量平複呼吸,勉強忍耐住了。
從不知禮貌為何物的甲級犯人自然不會在意區區乙級的想法,男人就好像在進食之前先試探一番的動物一樣,清潔完食物表面之後,心滿意足地繼續張嘴咬了下去。
“……哎、哎?”
不知為什麼,在接觸到她的皮膚表面時,嘴巴又停住了。
是因為她的臉太過美味了吧。豐潤甜美地像一個熟透的水蜜桃,好像一咬下去就會爆出汁水來,讓人舍不得一口吞下去。然而懷裡的身軀又那麼瘦小,捏起來沒有幾兩肉的樣子,作為食物來說還不算是最完美的狀态。
男人開始糾結起來。究竟是現在享受即時的快樂,還是養一養,耐心等待最後的大餐?
但手上卻沒有閑着。對待珍貴的食物,男人愛不釋手似的,摸摸咬咬,抱抱蹭蹭,很快他就發覺,懷裡的小家夥沒有了力氣似的,這樣輕的體重都承受不住,開始從他的懷裡往下掉了。
……這可不行啊。這樣不健康,吃起來也不能稱心如意。看來還是養一養好了。
他這樣想着,營養液都不想領了,把陶初然半抱在自己的臂彎裡,就要把新得的食物帶回自己的房間。但好在兩人是在走廊上,帶了一個人的男人移速更加緩慢。沒過一會兒,抱着人偶的男人就從走廊的另一端出現了。
他飛快地欺近兩人,在他們不遠處停下,并沒有為眼前的詭異場面感到詫異。淡紫色的眼眸當中覆上陰影,暗沉無光。紫菀身上沒有了往常的癫狂感,隻有與本能長久對抗的疲憊,和一種隐約的搖擺不定。
“東錦,你想要吃了她?”紫菀問,“她同意了嗎?”
手裡的人偶被他捏來揉去。往常十分珍惜的替身在遇到了正主之後,也遭到了無情的忽視,成為了這些天他發洩的對象。
“……啊?”
東錦還是慢吞吞的,連理解别人的意思、說話的反應都要慢上幾拍。
“不需要……食物的同意……”
誰會在意食物的想法?難道食物不想被吃,他就不吃飯了嗎?
東錦理所當然地這樣想。
“那就是說,她沒有同意了?”
紫菀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他立刻就伸出了手:“既然如此,我不允許你帶走她。把她放下!”
眨眼之間兩人就過了幾招。東錦雖然生活中很慢,但是戰鬥就像開了倍速,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動作。偶爾身上挨了幾下,也根本無所謂,連悶哼都不發出一聲。
但是和全盛時期的紫菀相比,他本來身上就帶傷,再加上他也并不太擅長這種争奪戰,所以很快,他的食物就被對方搶走了。
“我的!食物!”
亮晶晶的眼睛裡頓時湧現出殺氣,對于身奉來說,食物就是他們的一切。到嘴的鴨子怎麼能允許她飛了?東錦剛剛因為和陶初然接觸而被安撫下去的焦躁感又一次翻了上來,比之前更甚,幾乎要到了和紫菀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這邊,被争來搶去、颠來倒去的陶初然悠悠然醒了。紫菀幫助她從應激的環境當中脫離出來,趁着兩人打鬥,小普又給陶初然注射了一些安定的藥物。也因此這次她清醒得很快,隻是頭有些痛,無力地靠在紫菀身上。
紫菀的身體相當緊繃,但他還算是有分寸,抱着陶初然的手規規矩矩,隻是禮貌地給她的身體一個支點,連在打鬥中也不忘和她保持半分距離。
隻是因為一隻手抱着她,另一隻手應付着東錦,哪怕他調用了不少枝葉,人偶還是摔落在地上,被東錦抓住機會踩了兩腳。本來縫得很結實的線裂開了,中間的棉花露了出來,染上了髒污。
但紫菀看了一眼,就轉回了視線。雖然已經有意識地控制自己,但他的注意力還是八分都在陶初然身上,其他兩分分給對手,已經再沒有餘力去關注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