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那兒幹什麼？”喻熙問，“過來，吃早飯了。”

哈士奇站起來，兩隻前腿撐在地上伸了個懶腰，做了個标準的下犬式，而後哒哒哒地走到喻熙身邊，又在他腿側蹭了又蹭。

“怎麼了？”

喻熙給狗開了個罐頭：“是你那個失蹤的爹寫的字條，和你又沒有關系，你躲什麼？”

狗把頭埋在飯碗裡吃飯，聞言搖了搖尾巴，示意他聽到了。

不能說和他沒關系，隻能說那張字條就是他寫的，他心虛得很。

從高中開始，他對喻熙撒過的謊就屈指可數，因為無論他編什麼謊話都會被年長的愛人一眼看穿，然後受到懲罰。年長的愛人精通看穿他的妙招，熟知他每一個心虛的小動作，于是哪怕變成了狗，闵嘉胥也下意識地害怕被喻熙看穿自己的謊話。

但喻熙似乎心情很好，在給他開了個罐頭後又破例熱了幾塊午餐肉，就當是給他的加餐了。

他心情變好了嗎？

闵嘉胥舔了舔嘴，目光落在換衣服準備出門的人身上，急促低聲地“汪”了下。

“好好看家，”喻熙說，“回來帶你出去玩。”

他的聲音很輕快，尾音上揚，完全沒有了前兩天低氣壓的樣子，讓闵嘉胥松了口氣，小跑着過去，前爪搭在喻熙腿上，非要和他貼臉蹭蹭親親才放他走。

***

今天喻熙的課很少，有足夠的時間在教研室改自己的文章。

他照例去實驗室看了一圈，剛回來接了杯熱水坐下，教研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喻熙目光微動，差不多已經猜到了來者是誰。

池俊飛站在門外，劉海沒有發帶箍着又垂下來蓋住眼睛，黑框眼鏡壓在鼻梁上，讓他再次變回了先前内向不愛交流的樣子。

“來找我是為了論文嗎？”喻熙問。

池俊飛點了點頭，沒了昨晚在狗公園裡的健談，腼腆地微微擡頭，對喻熙笑了下：“嗯，謝謝老師還記得。”

喻熙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狀若無意道：“你昨晚比現在開朗很多。”

池俊飛把背包放下，聞言動作遲疑了一瞬，繼續溫溫柔柔道：“因為......因為我喜歡運動，運動讓我有自信，所以我才......”

喻熙“嗯”了一聲，也沒再多問，等他把自己的論文調到桌面上。

昨天池俊飛出現的時候穿着運動短袖短褲，露出了半個胳膊半條腿，肌肉發達，足以見得他平時沒少運動，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學校就變成了現在這幅自閉的樣子。

是被人欺負了？校園霸淩？

喻熙一邊給他看數據一邊思考。

但是都讀到研究生了，他手下也沒多少學生，大家忙着做實驗寫論文，讀博的申博不讀的找工作，誰得沒事霸淩同學呢？

“老師，您在想什麼？”

池俊飛的聲音忽然響起，将喻熙的思緒拽了回來。

“沒什麼，”喻熙說，“你的論文其實沒什麼問題，就是數據需要再完善一下。但是最近實驗室裡的老鼠丢了不少，如果要補完數據的話估計要再等等。”

池俊飛安靜地聽他說話，末了露出一個笑：“既然老師覺得我的論文沒有問題，那我就放心了。”

他說着在書包裡摸出了一個袋裝蛋糕遞給喻熙：“老師是餓了胃難受吧？都怪我這個時候來打擾您，您先吃這個墊一墊，胃能好受些，我就先走了。”

他今天還挺識相的。

喻熙以為又要和這個奇怪的學生進行一場拉鋸戰，卻沒想到對方今天走得這麼幹脆。

不提還好，一提他才發現确實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胃裡确實有些灼燒的痛。

他沒多想，順手将那塊蛋糕的包裝袋拆開吃了，目光仍落在電腦屏幕上，準備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再去食堂，不知過了多久，他面前的文字忽然模糊成了一片黑點。

眼前的電腦屏幕亮得刺眼，方塊字黑點似的模糊不清，在屏幕上跳躍，下一秒似乎又變回清晰，閃閃爍爍，像是幻覺。

喻熙“啧”了一聲，眨了眨眼，發現剛才的閃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窒息感。

他撐着桌子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去将窗戶打開。眩暈感好了不少，但仍讓他很難受。

是休息少了嗎？

喻熙回到座位上，正準備趴下閉目休息一會兒，教研室的門卻被人打開了。

“喻哥，吃飯了沒？我點了外賣，一起......”

陳生進門，話還沒說完，目光落在喻熙身上，有點驚訝：“喻哥，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