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的臉上看見這種表情,他不懂這表情背後是什麼意思。
隻不過他不關心也不想知道,他隻是不含情緒地一擡眸,然後就面無表情地走在了衆人的前面。
陸俊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又松開,才終于長舒出一口氣來。
金妮在旁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默默地低下了頭。
她總覺得陸俊哥好像對江澈的态度有點不一樣了,明明一開始隻是抱着看戲的想法,為什麼現在他看江澈的眼神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旁觀了呢?可她也知道,陸俊哥很反感她過問他的事,所以她也隻能把一腔想法強壓在心裡,跟随其他人往離開訓練場的方向走。
這會兒那兩名被解救下來的新兵已經緩過了神,受傷的那名士兵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變異,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和其他人靠得太近,自己一個人默不作聲地落在最後面。
另外一個新兵倒是主動介紹起了自己:“江隊長,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
江澈微微皺起眉看向他,半晌才說道:“記得。”
既然這麼說,那肯定就是不記得了。
士兵也沒有在意,而是大大方方地說:“江隊長,我再正式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叫任初一,上個月還被你帶過兩天操練。原本我訓練完之後就要被正式編入行動隊的,隻是沒想到基地内部會這麼快就被感染。”
任初一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新兵,說話時候的語氣都還帶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單純。
他對江澈這個行動隊的副隊長還很崇拜,介紹自己也是為了能和江澈多說上幾句話。
不過江澈聽完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唐安知道江澈不善言辭,所以代替江澈多問了幾個問題:“你們在訓練場操練,那些士兵是怎麼被感染的?”
“這就不知道了。”
任初一也不明白:“後勤隊和醫療隊的人每天都會按時給我們和那些幸存者做檢查,明明昨天都還好好的,今天就突然這樣了,如果要說有什麼異常......哦對了,今天早上的時候,有人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
唐安不免覺得奇怪。
他記得之前榮哥說過,基地裡的食物都是由上頭統一派發的,後勤隊每個星期會去領一次回來,對于食品安全這一塊,上頭是嚴格把控的,按道理來說食物中毒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啊。
這時候蘇慕也提出一個另外的想法:“榮哥有可能去了後廚。”
其實唐安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在宿舍裡沒找到榮哥,而榮哥又不是會亂跑的人,所以隻有可能是去後廚查看情況了。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幾人便調轉步子朝後廚那棟樓走去。
唐安也順帶又問出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對了,那些幸存者都到哪裡去了?”
“哦,你們還不知道吧?今天是悼念日,那些幸存者們都到後山上的無碑墓地去悼念自己的家屬親信們去了。”
原來是這樣。
聽到任初一這麼說,唐安稍稍放下了心,因為這說明那些幸存者們現在應該還是安全的。
眼下就是要找到發出求救信息的榮哥了。
這麼想着,他們剛好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後廚。
楊一維沖到前面第一個踹開門,可門一打開,他就愣住了。
此刻整個後廚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各種瓜果蔬菜,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也都倒了一地,而他們一直在找的榮哥正以一種狼狽的姿勢蹲在冰箱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沖進來的這些人。
“你們......卧槽,我的祈禱真的起作用了?”
榮哥喜極而泣:“我就知道,求助百裡守約真的有用啊,真不枉費我平時練它那麼久。”
說着榮哥伸出雙手,露出一個自以為溫柔動人的笑容來:“小江啊,來,快把哥抱下來,哥的腿蹲麻了。”
可等了兩秒之後,江澈并沒有回應他。
唐安覺得有點不對勁,這要按照平時,江澈應該會第一時間就把榮哥從冰箱頂上踹下來吧?
怎麼這次過了好幾秒了還沒有動靜?
帶着不安,唐安慢慢地轉過頭去,看向站在所有人身後的江澈。
恰好就在此時,江澈也正慢慢地擡起頭來。
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唐安瞪大眼睛,如遭雷劈。
因為他看見,江澈一如往常地擡起眸來,神情是一樣的冷,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有一隻已經徹底變成了沒有黑色瞳仁的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