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輕輕關上辦公室的門,隔絕長廊繞梁的餘音,隻留下雨滴敲打窗戶的淅瀝。
就在這時,江停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他翻找的動作,屏幕上赫然“嚴峫”兩個大字,“媳婦兒,一樓連廊等我!”帶着一絲焦急的人聲透過電話傳來,但混雜着雨聲和遠處車輛的轟鳴,有些模糊不清。
“怎麼來接我了?“稍稍愣了片刻,江停似乎略感詫異,“呂局不是說你今天要加班?”
“那個老狐狸就知道大材小用,我堂堂建甯警校副教授的老公兼建甯警局刑偵副支隊長還需要寫結案報告?!”隔着電話,江停仿佛都已看到嚴峫那翹起的鼻子,“我把這事安排給馬翔和韓小梅了。”
驟然,他話鋒一轉——罕見的,語氣如同擔憂孩子的老父,不容置喙“前一個星期都沒下雨,按你的性子,三天不下雨就把雨傘放回家裡了。在連廊等我就好了,别亂跑!”
拎起公文包,江停輕輕推開辦公室門。然而,就在他邁出門檻的那一刻,一聲聲戲腔忽然鑽入耳畔,
“倚殿陰森奇樹雙,”
無意瞥向窗外,雨滴仿佛不再直線下落,而是劃出一道道蜿蜒扭曲的軌迹,仿佛每一顆雨珠都有了自己的意識。
“明珠萬顆映花黃。”
雨絲,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不規則的網,在空中旋轉、扭曲,形成一個又一個漩渦。
“如此斷腸花燭夜,”
這些漩渦時而擴張,時而收縮,似乎在呼吸,又似乎在吞噬周圍的空氣。
“不須侍女伴身旁。”
一樓連廊,江停不停的來回走動,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
“跟我走吧,江停……”
“我愛你,江停……”
“六個億,嚴副支隊有嗎……”
“江停,跟我回家吧……”
——可周圍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江停腦海中的夢魔。
“江停,回家吧!”
一個身影闖入這怪誕地雨幕,撐着的傘不自主向□□斜。随着距離地縮短,他站定在江停身前,伸出手。
望着眼前的手,條件反射般,江停一把打開它,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卻不想被一把攥住,卻掙脫不開,“江停,怎麼了?怎麼了?!”
緩緩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令他安心的身影,“沒事,隻是太累了。”江停放松下僵硬的手臂,假裝毫不在意的輕輕一笑。
“真沒事?”
“沒事,放心。”
“那就好。”專橫而又自然的,嚴峫右臂一伸摟江停入懷,慢慢向外走,“他媽的,這教學樓前還沒有停車的空隙!“
站穩腳跟,江停擡眼,餘光向周邊掃去,雨滴重又沿直線下落。不經意間,目光轉到嚴峫身上——他左肩已被雨水悄然浸濕了一大塊,緊貼的淺白襯衫勾勒出他斜方肌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