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劭大步穿出大廳,卻未向左拐向卧室,反而徑直走過坑坑窪窪的小路,推開道不起眼的小門。
“不是說卧室嗎?”急匆匆懷抱枕頭歸來的短發姑娘霎時僵在原地,用力揉揉無法相信的眼睛,“我聽錯了?”
“不該議論就别議論了。”長發姑娘接過枕頭,娴熟的擺好,“先走吧。”
村落診所。
空氣仿佛凝固般,毫無生氣。陽光透過狹小到壓抑的窗戶,投射在冷冰冰的斑駁牆壁。
聞劭熟視無睹,越過大氣不敢出的村醫,小心翼翼把江停放倒在床上。
村醫擡眼,無意瞥到江停青紫的側頸——似乎是條件反射,他猛地移開視線,仿佛再多停一秒就會帶來無法承擔的後果。
“叮鈴鈴——”
電話鈴聲打破這駭人的氛圍。
“知道了,你看着辦。”聞劭氣定神閑的垂下拿着電話的手,流轉的目光落向村醫,“劉大夫——”
聞劭嘴唇微微開啟,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止住話語。
“诶……诶……在。”村醫急促的擡起手腕,用洗的發白的大褂抹去滾落的汗珠。
“照顧好他。”輕的似乎即将随風飄去的短短四字,卻像四塊巨石疊壓在他的心上,心髒的跳動無比艱難。似乎每一下的跳動都即将是最後一次。
“好好,黑桃K您慢走。”
“吱——”
門縫越來越小,光線愈發昏暗,聞劭的影子漸漸扭曲而模糊。
“砰——”
門縫完全閉合,屋内隻剩交錯起伏的呼吸聲。
村醫長長舒出憋了半晌的一口氣,胡亂抹抹被汗水浸濕的兩鬓。
窗外啼叫的布谷似乎安靜不少,連蟲鳴都好像都不在讨人厭嫌。
良久,村醫定定望着江停眉頭緊皺的睡顔,輕輕搖頭,“這麼年輕,是個可憐人啊!”
“但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似乎是說給夢鄉中之人聽,又似乎隻是自己的喃喃自語。
紅日仿佛又高懸了些,診所外空地上,馬仔們正火急火燎的裝載貨物。
聞劭掃視一周,目光最終落在鳳凰樹下監視馬仔的阿傑。
“阿傑。”
“在。”阿傑邊大步走來邊道,“大哥,怎麼了?”
“貨也快裝完了。”聞劭随手指了指診所,“看好診所。”
“大哥,裡面是有——”
“江停在裡面。”他一貫平淡如水的眼神,罕見顯出狠厲,“别讓他跑了。”
突如其來的一股熱風,仿佛從地平線端緩緩升起,穿過邊境線,越過山林,掠過村落。
不知是否是風的功勞,診所旁的茅草堆仿佛微微晃了晃。
“什麼什麼?剛才黑桃K抱着進診所的人是紅心Q吧?”短發姑娘縮成一團,擠在茅草堆後,壓低聲音。
“是啊,好像受了很重的傷,進診所時就不省人事了。”長發姑娘又把身子縮縮,确保茅草堆從頭到腳把她擋的嚴嚴實實。
“要不我進去看看,問問村醫,紅心Q現在吃什麼能快點好,咱們中午就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