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想聽,我便從頭說起。”他笑道。
“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是當年投拜于李劍仙門下,從玉衡山上跳下去,練的一些功法。不過幸好師父不是真的想讓我死,還是會抓住我的領子,免得真殒命玉衡山了。”
褚星河瞪大眼睛道:“玉衡山?讓你從玉衡山上跳下去?”
宋清夢點點頭:“起初自然是腳軟的,但是時間長了,開始學功法,後來再向下看,便不覺得那麼可怕了。”
他說完,看着褚星河,不知從何而來的想法,伸出一隻手,緩緩向上攀,摸了摸褚星河的臉頰。
“星河,有時候害怕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去直面它。隻有直面它,接受它,才能克服它。”
他話音剛落,見着褚星河張了張口,似有些話想要說,卻被人打斷了。
簾外伸出一雙戴着指環的手,未見到人,先聞其聲。
“好了,别在這你侬我侬了,今日平章台設宴,世子殿下,拿出點地主之誼來。”
要說按理來說,連年的除夕夜應當由皇後娘娘主持,但偏生安國公的嫡外孫就生在農曆的這一日,必要的禮數還是要有的,生辰宴不能欠了人情。
因此自先皇納了宋清月為貴妃之後,大楚便立了個新規矩,從此除夕夜隻在平章台設宴,世子殿下不在的時候便繼續由皇後做主。
皇後娘娘作為一國之母,心胸也是大得很,絲毫不認為這點小事就影響了自己的地位,甚至不忌恨賢妃,反而多次出手相助,叫賢妃将這夜宴辦的繪聲繪色。
宋清月自然是萬分感激的,她性格軟弱,能得如此一個好姐姐的照料,又本就無心皇上的恩寵,因此兩人相處也算是定好。
隻不過外人雖這麼說,但宮中親近的人誰不知道這些人各懷鬼胎?
酒過三巡,盈娘扶着賢妃回到卧房,宋清夢見了,同褚星河說了聲,便前去一同扶自己的姐姐。
“雲雷,姐姐同你講...”
宋清夢立刻湊近了,聽她說話。
“這宮中的人,沒有幾個幹淨的。”
“你不要同那九殿下走的太近,薛侯的勢力遠比你想的要強大,他們想的是謀權篡位,雖理想遠大,一旦成了,那便是青史留名。可你想過沒有,若是敗了呢?”
宋清夢沒回答,繼續聽她說。
“自古戰亂,成則王敗則寇。若是敗了,你便同他,一并被罵進了閻王爺面前,隻怕轉世的冊上也要被記上一筆。”
“怕的是永世不得超生啊。”
她說着,緩緩流下眼淚。
宋清月也是個冷美人,這一哭,落得淚仿佛能化作珍珠,将人的心都融化了。
“皇後娘娘雖未必是對的,可她能保你太平無憂,來日戰亂終起,何為對何為錯,你當真還能堅守嗎?”
宋清夢聽着這話,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兒,看了眼盈娘,後者便離開了。
房中清寂無人,唯有他姐弟二人促膝長談。
宋清月梨花帶雨道:“我聽聞,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你就當是為了那姑娘,離開小殿下,不好嗎?”
“情和愛啊,我早已不再追求,可你不一樣,你能去抉擇,既然如此,便帶她遠走高飛吧,這場宴席,權當姐姐為你送行。”
宋清夢眼睛微微顫動。
姐姐這意思他何嘗不知道?他又怎會不了解宋清月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這樣本分的人,卻願意為了自己,冒着被砍頭的風險希望自己能走的越遠越好,可是......
“可是姐姐,我心向往并非貌美姑娘,而是那心思深沉的謀士啊。”談起心愛之人,他的眸光算不上熱烈,反而有些消沉。
“這是什麼意思?”宋清月一頓,道。
隻見宋清夢一笑,道:“我與殿下,是兩情相悅的,所以遠走高飛,也隻會在同一片天上飛。”
“至于永世不得超生......”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我不太喜歡這句話,或許可以換作‘在天所做的比翼鳥,在地同為的連理枝。’”
“姐姐,我想同他永世不得超生。”
褚星河端着酒杯站在平章台外,一個寸勁兒,那酒杯便險些掉到了地上。
檐花飛身而來,用腳接的正當,還叫那酒一滴沒灑出來,另一隻手還搭在褚星河的肩上。
“殿下,别太激動,這白玉盞趕上我一個月份例了,不如您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