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家家戶戶都吃不飽,人本都是獨善其身再兼濟天下的想法,如今自己都救不了,如何管得了旁人?估計是見着這些乞丐愈發郁悶,幹脆就在這些人身上撒了氣。
不知走到了什麼地方,眼前一個人竟叫他有些眼熟,實際上褚星河這般體态和身高,常人很少能達到,隻是萬萬沒想到,這幾日匆匆一眼沒怎麼見到他,他竟着起了布衣,撸起袖子施粥赈災,想到這裡,不由得好感增了幾分。
早知這人并非傳言的不正經,每每都能讓他刮目相待。
正要路過,那盯着自己的人忽然轉了頭,看清自己的一瞬間,眼睛仿佛都亮了起來,隔老遠便聽他喊道:“小舅舅!”
宋清夢倒吸一口氣,講真的,以往也常被注視,他從來沒有害怕過被圍觀,這也是人生第一次隻想在青石闆路裡尋個縫鑽進去假裝自己沒來過,話說這人是不是後腦勺長眼睛了?怎麼自己在這兒看個熱鬧都能被逮住?
他無奈的搖搖頭,走過去。
“來都來了,幫我一起吧。”褚星河打量了他一下,笑的不懷好意。
“殿下,能不能不要在外面叫我小舅舅?”宋清夢小聲道,彎腰從旁邊拿了一隻湯勺走過來。
“小舅舅見外了,我總不能在這兒大喊上一聲‘安國公的嫡外孫看過來!’吧,這對安國公和小舅舅,都不敬。”褚星河笑道,把粥碗遞回給面前的老百姓,就見女人渾身髒兮兮,顫抖着手滿臉感恩的接過這碗來之不易的粥,連說了好幾聲“謝謝恩公”。
看着像是好幾天也沒吃過什麼飽飯了。
褚星河擺擺手:“大嬸兒你客氣了,我可當不起,記得是九殿下送的就行。”
宋清夢聽了這話,有些好笑,調侃道:“讓人家謝謝九殿下,哪位是九殿下呀?”
褚星河挑了挑眉,輕輕掃了他一眼道:“那我可不知道,我是星河,他是仲衍,你得去鳳陽宮找褚仲衍,不能在街邊挑逗星河。”
“是嗎?不過我可聽說九殿下今日在陛下寝宮演的好一出戲啊。”宋清夢擡眼看他。
“小舅舅此言差矣,九殿下從不演戲,一向真情實感,孝順是真的,心悅你也是真的,不用擔心。”
幾日不見,褚星河這嘴是越來越貧了,宋清夢聽着都害臊的話,他就這麼在大庭廣衆之下講出來,絲毫不避諱什麼。
好像這個人一向如此,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想做什麼就做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
宋清夢自動略過他那句話,問道:“所以說,你真的确定那杯水裡有毒嗎?萬一沒有,你這般叫嚣,被倒打一耙可怎麼辦?”
“清夢關心我?”褚星河挑了下眉,趁宋清夢要反駁他,趕快說道:“其實我今日之前便常去宮中的後廚觀察過,按理來說如果常下在飯菜裡,渣鬥中應當有異味,但是奇怪的是,竟然一點兒都沒發現。”
“後來呢,我就一直想,這毒如果不是下在飯菜裡,還需要口服,什麼東西能保持持久的攝入,還有利于它無色無味的存在呢?便隻有水了,趕上父皇暈倒,太醫又支支吾吾,我便知道其中另有隐情,本不打算當日拆台冒險的,偏偏裴易那狗竟然将茶水遞給了我,大抵是想栽贓嫁禍吧,你說我又不傻,徐知章還在,兇得很。”
“所以你順手将他騙了出去?”宋清夢問。
“别亂說,他自己撞上來的,哪裡怪的上我?”褚星河道,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有一瞬間的壓抑:“至于那兩個哥哥,我暫時動不得,不過我不管他們要做什麼,與我無關我自然不會插手,但若是想在我這裡奪走什麼...”
褚星河的目光落在宋清夢身上,打了個轉,又收了回去。
這朝廷上要是人人都不想幹了,換一批,也不是不行。
宋清夢見他沒說完,擡頭看向他:“星河,如你所言,此時你不是九殿下,那便輕松些,别叫這唬人的話連自己都唬不了。”
褚星河的手怔了下:“嗯。”
兩人也就是剛說完,不知怎的,後排竟一陣騷亂,宋清夢聽見,又被人群堵着什麼也看不清,幹脆一躍而起,借着粥棚,落在地上。
“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