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原地當起了術士，先在地上複習了一遍符咒的畫法。

“原來你在地上畫符是在練習。”

穆夏嗯嗯應着：“這裡什麼都沒有，普通的紙都寶貴，隻能在地上練了。”

畫得手熟之後，穆夏攤開一張窄窄的黃色紙符，頓了頓，才正式下筆。符咒一氣呵成，沒有專業術士的畫得漂亮，但也算有模有樣。

“我沒有修為道行，也不知道畫出來管不管用。”穆夏捏着那張驅鬼符伸向秦磊，“先試驗一下？”

秦磊倒是巴不得：“來吧。”

“等等，我再畫一張備用，萬一這張沒用或者這是一次性消耗品呢。”穆夏提筆完成另一張，交給沈麒生拿着。

程丹青覺得哪裡不對，剛要開口阻止，符紙已經貼在了秦磊身上。

隻是一瞬間，秦磊就發覺頭昏腦漲、身體發冷，像是鬼壓床一般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消失了。

而他身後，浮着一團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形影子，長得垂地的頭發蓋在臉上。

他吓得退後兩步，不敢相信也不想接受這麼個東西鑽進了自己身體。

“符紙有用，”那團影子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摻雜着幽怨與憤怒，刀子般地要刺進身體裡，“我現在能回去了嗎？”

秦磊下意識捂住了肩膀上的符紙，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體驗一次被附身的感覺了。

沈麒生捏着那張符紙，忽然明白了穆夏的打算，便看了眼穆夏手裡，用眼神詢問：你沒有符紙，是準備讓她上你的身？

穆夏露出點帶着驕傲的笑：“她上不了我的身。”

空中那團影子開始不安地扭動，嘴裡發出咯咯咯咯像骨頭撞擊的聲響，影子的輪廓漸漸泛紅，好像有火焰在逐漸吞噬着她。

“你騙我——”程丹青發出憤怒的痛呼，“我死了，賀溪不會放過你們的，她會一口一口把那個姓江的女人嚼碎了吃下去！”

“誰說我騙你了，隻是想看看鬼魂在這裡是不是真的無法生存。”穆夏看了眼秦磊，對方正把符紙捂得死緊，隻能轉而看向沈麒生。可他存着私心，也不想沈麒生受這份苦。偏偏他自己身體有異常，不能做那個被附身的人。

沈麒生一腦袋疑惑，但也知道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便要把符紙遞給穆夏：“我來吧。”

“算了，還是我來。”秦磊卻利落地扯掉了符紙，“少個人受苦也是好的。”

符紙被扯掉的瞬間，上面的朱砂顔色頓時暗淡下去，穆夏确定符紙發揮效用後不能二次使用，确實是一次性消耗品了。

程丹青急不可耐地躲進秦磊身體裡，咬着牙冷笑：“是我輕信，也小瞧了你。”

“真不是故意的。”穆夏一臉無辜。

程丹青被驅逐出去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确實起了殺心。程丹青的遭遇可憐，但他們也無辜。更何況，這裡是源世界，不是善惡分明，道德秩序仍存的世界。即使在那個故事裡，程丹青是善良的，但如今，源世界所賦予她的惡意，注定讓她的存在成為學員們的威脅。

殺了她，再解決掉瞿倫，他們才算安全。

然而，他立刻又想到了江梓君。沈麒生本是好意，讓江梓君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但同時也讓她被動地成為了一個人質。

即使他們順利離開這個空間，回到丹青村後，誰知道賀溪還有什麼手段，他們能否在保證江梓君安全的情況下戰勝她呢？

穆夏一口氣畫了許多符，尤其是滅鬼符。一切準備妥當，隻等找到瞿倫。

“他現在肯定躲着不肯出來，這麼大個村子，後面又是深山，要找到他很困難。”秦磊剛說完，又換了副語氣，“他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來千刀萬剮！”

“不用特意去找他。”穆夏早就有了打算，“瞿倫認出了孫玉敏被程丹青附身，所以才故意引開她，又找機會附身徐海輝。但他無法确定我們是不是程丹青的同夥，所以，他要麼躲在暗處伺機對我們下手，要麼就先借着徐海輝的身體躲起來，尋找離開這裡的辦法。隻要他認定，程丹青已經死了，能夠威脅他的存在已經沒了。”

“你是想引他出來？”沈麒生頓時了然。

“沒錯，在瞿倫看來，我們能進來這裡，就很可能知道怎麼離開。我們隻要表明不是程丹青的同夥，讓他敢安心出現在我們面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