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曹毓秀什麼時候這麼叫過楊建偉。許翎壓低了聲音,不悅道:“不是讓你别和他們來往嗎?他們是不是讓你幫忙做什麼事?”
“沒有。”曹毓秀隻說了這兩個字,就沖許翎揮揮手,去辦公間拿東西去了。
曹毓秀和許翎走後不久,黃誠來了。穆夏和他談了好一會兒,又告訴了他那個戴雷鋒帽男人的事。
“既然沒看到臉,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人。或許就是村裡的人呢,不過我會去打聽一下。早上的新聞看了嗎?消息我已經放出來了,這幾天你自己小心點。”
下午,陸陸續續有工人來飯館吃飯。天色漸晚時,吃完飯的人差不多都回家了,店裡隻剩兩個人還守着電視看電視劇。穆夏不認識他們,沒在工廠裡見到過。
第二天仍是這副景象,穆夏會和沈麒生在飯館老闆去廚房忙活的時候進去蹭蹭火,一直呆在外面,凍得手腳都木了。
下午,一個精瘦的花白頭發的男人提着一根棍子朝他們走來,氣勢洶洶。沈麒生往前一步,要把穆夏擋在身後。
男人走近了,舉起棍子竟是直接抽在了沈麒生身上,指着他大罵:“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不正經在廠裡上班,整天跟着不三不四的人瞎胡鬧!你知道木材廠的工作有多難找嗎?除了楊總,誰還要你這麼個傻子!跟我回家去!明天老老實實去跟楊總道歉,回去上班,要不然以後家裡一口飯都别吃。”
從第二棍的時候沈麒生就精準地避開了,雖被男人追着打,但棍子一點沒沾身。直到男人累得撐着膝蓋直喘氣,沈麒生才停下,擡頭看了眼穆夏。
“你跟着你爸回去吧,咱們的生意一時半會兒也做不起來。”穆夏大聲道。
沈麒生站着沒動,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村口的方向拉。穆夏沖他微微一笑,他才終于不情不願地跟着男人走了。
穆夏悄悄跟在後面,見男人帶着沈麒生一路到了楊建偉家附近的一條小路,往上爬了一段石闆砌成的斜坡後,到了一棟平房前,推開鐵制的大門進去了。
希望他不會有事,穆夏默念了一句,扭頭往回走。如果計劃成功,他就可以找個由頭來把沈麒生帶出去。
沒有沈麒生在身邊,穆夏總覺得心裡惴惴,對自己計劃的可行性越來越懷疑,又擔心沈麒生的安全。腦子裡重複推演着可能發生的情景。好不容易挨到天擦黑,黃誠來了。
穆夏把他攔在飯館門口,低聲說了幾句。黃誠眉心微蹙:“你怎麼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你行蹤神秘,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你。就算我能等,楊建偉也不能等。你就說,能不能來?”
“等着,”黃誠也顧不上吃飯了,“我去通知我的同事過來,你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行動。”
他急匆匆走了,穆夏在飯館附近找了一圈,才尋摸到一根短木棍,藏在了衣服裡。天完全黑透後,曹毓秀和許翎來了。
沒在飯館裡看到黃誠,許翎又拉不下臉來問穆夏,就木着臉坐在飯館門口的小凳子上。
曹毓秀從衣服裡摸出一把小鐵錘,輕聲道:“拿這個不顯眼,要是偷了别的被發現,我們在工廠裡就不好做事了。”
“這個也夠了,”當時找木棍是以防萬一,怕曹毓秀沒能偷到工具。沒想到進了源世界,幹得最熟練的就是這種偷雞摸狗的事。穆夏接過來和木棍放在一塊兒,道,“黃誠有事走了,謝謝你幫忙,等拿到賞金,肯定分你。”
曹毓秀苦笑:“什麼賞金不賞金的,我就是想看到楊建偉進局子。”
這話大概确實出自曹毓秀肺腑,否則如果她隻是在扮演自己的角色,那演得也太好了。
“我一會兒就要過去了,希望黃誠能及時趕到。”電視裡,七點半開始的劇已經播完了一集,穆夏用深呼吸緩解着自己的緊張。
曹毓秀看了眼不遠處的許翎,似乎有些愧疚:“我……我們會盡量幫忙的,你也小心點。”
穆夏懷疑那個“們”字,但他隻是笑笑:“謝謝。”
今天難得天氣晴朗,覆蓋在這個小村莊上空的陰雲終于短暫地散開了。村子裡不如城市那樣,一到夜晚仍是燈火通明。因此,懸在道路盡頭的一輪皓月十分明亮,肉眼幾乎能看見月球上的地勢起伏。
銀輝之下,建築和樹木的影子拉得很長。沒想到在源世界也能見到這樣的景象,穆夏仰頭看着明亮的銀盤,不禁感歎:“好像很久沒有看見這麼好的月色了,可惜北方一到冬天就荒涼,不能與月色相配。不像南方,一年四季都有好景緻。”
“果然是學習好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像個大學生。”曹毓秀聽穆夏說起過他的人物設定,知道他這番話并不與設定相悖,“等你有了錢,可以去南方看看。”
穆夏扭頭看她:“你也可以去,别一輩子困在這麼個小地方。”
這是在叫她按照之前的計劃,辭去工廠的職務,萬一穆夏的計劃不成功,她至少要想辦法遠離楊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