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胖子也死了，我們剩下的唯一一條線索就隻有楊花巷三十七号。”穆夏放低了聲音，害怕即使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們說的話也會被有心人聽去。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過去。”沈麒生反倒像是被激起了鬥志，誓要把幕後真兇揪出來不可。

穆夏意識到這一點，立刻道：“真是不讓人省心，忙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喝上，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沈麒生愣了一下，不禁笑了：“放心，我有分寸的，走吧。”

幾個人先去打聽了一下方胖子的住處，問了一圈，才知道他家裡人昨天晚上連夜走了，說是接到娘家消息，老母病重，要回去看護。

信他們才有鬼，穆夏算是明白了，這幕後的人，是不給他們任何一點空子可鑽。不過至少好消息是方家人暫時顧不上方胖子的死了。

要去楊花巷三十七号，恰好會經過穆府的一個偏門。到了那兒，穆夏使喚一個仆人去叫任煥，說是有事情交給他辦。任煥很快過來，并帶來四個字：“一切正常。”

這說不上是不是好消息了，畢竟穆府現在是重點懷疑對象。若是一切正常，豈不是說明穆同笙可能是無辜的？穆夏從沒像現在這樣，想做一個把親爹送進大牢的大孝子。

楊花巷位置偏僻，在鎮子邊緣，出了巷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鎮外，連着一片連綿起伏的低矮山巒。過了三十六号，前面已到盡頭，入眼不見房屋等建築，卻隻有半人高的荒草，綠油油一大片。荒草中間，歪斜着幾根漆黑的柱子。

趙丞章傻眼道：“這三十七号，在哪兒呢？”

“難道其實沒有這麼個地方？賬本裡的地址會不會隻是一個代号？”這荒地一眼望得到頭，不像有什麼秘密空間，除非是在地下。穆夏撥開草叢看了看，荒草茂密，若真是在地下，隻怕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

賬本沈麒生随身帶着，又拿出來翻了翻，忽笑了一聲：“我們隻顧着看賬，忘了一件事。這裡面記載的最後一次進貨的時間是在兩年前的三月初五，梁程的死亡時間是同年四月底。時隔兩年，三十七号荒廢了也有可能。”

穆夏正站在柱子上眺望遠處，忽然往下墜去，他急忙跳到地上，穩住身形，才看見柱子早被燒成炭，被他這麼一踩，承受不住重量，便從中間斷了。

“原來是被燒掉了。”姜雲意失望不已，“這樣一來，線索豈不是又斷了？”

穆夏從地上撿了根枯竹竿，洩憤似的舞得嗚嗚作響，把面前的草葉悉數折斷了。

“唉，等等。”趙丞章跳進草叢裡，俯身下去，起來時手裡多了朵花。他遞給姜雲意，笑道，“别灰心，說實話，咱們都……能查到這裡已經很厲害了。”他本想說大家都不是專業的，話到嘴邊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趙局長倒是心寬，”沈麒生苦笑，“我現在已經是技窮了。”

這還是第一次聽沈麒生說洩氣的話，穆夏和他面面相觑，也沒了主意。姜雲意接過了花，拿在手裡細細端詳，忽然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這花，是罂粟還是虞美人？”

沈麒生一下來了精神，湊近一看，斬釘截鐵地說：“是罂粟。”

穆夏想起來，沈麒生此前扮演的那個警察角色正好是緝毒警，大概當初為準備角色，了解了不少相關的知識。

趙丞章得意地看向沈麒生：“你看，線索不又出現了嗎？”

沈麒生顧不上說話，奪過穆夏的竹竿，劈倒了一大片草，草叢之中零星長着的幾朵罂粟花便全都露了出來。

“如果這不是巧合，那黑色圓圈代表的藥，應該就是這個了。”穆夏沒有完全斷定一定是罂粟，是因為沒有誰會把罂粟花種在荒草地裡，這草比花都長得高，種下去一片，能活的恐怕十不存一。所以另一種可能就是這些罂粟花都是野生的。

沈麒生面色凝重：“根據賬本裡的記載，梁程在這裡進貨量大且頻繁，說明一開始這裡應該是專門種植罂粟花的，興許是後來起火，東西都燒光了，零星的種子又長出來，隻是被荒草遮蓋，沒人發覺。”

這片地方不算特别大，不是那種供給大規模藥用工廠的，更像是私人的小作坊。如今所處的時代，他們能猜到的以罂粟花為原料的成品隻有一樣——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