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惱人,别戳了……
像是卡在胸膛的一口氣,突然被捋順了出來。
明珑驟然睜眼,大口大口地與外界交換着空氣。
自己還身處在那條河邊,也不知道在這裡“死”了多久,反正目前看天氣是一天中的傍晚時分。
“吧嗒!”
明珑目光微轉,看向聲源處,原來是樹枝從一少年手中掉落的聲音。
剛才就是他一直在拿樹枝戳自己?
他看着年紀比自己這個身體的年紀要稍小一些。穿着藍色圓領束袖長袍,瞪着雙眼,本是拿着樹枝的手在隐隐發顫,是看見了什麼吓成這樣?
明珑現在脖子還不太能動,盡量轉目看了看四周,什麼也沒有。
“你……是人還是妖?”那少年發出的聲音每個字都在顫抖。
原是被自己吓的……是人還是妖?
明珑強行催動僵硬無比的脖子擡頭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樣,身上好幾處血窟,早已不再往外冒血。所躺的這一塊土地,像是鋪了一張血色紅毯。每寸都被染紅。
說實話,被身後那人弄碎了鲛珠,竟然還能睜眼,自己都不太能相信。
明珑想,這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隻可惜,身邊沒親人守候在側,為自己恸哭。
于是她答道:“當然不是是妖,至多算鬼。”
然而說到最後一個字,胸口一陣抽痛,一股熱流湧到喉間,于是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身旁傳來一聲悶響,是那少年暈了過去。
“……”
也不知道他幾時能醒,目光從那呆傻的少年身上收回。
突然想到什麼,明珑忙側頭去看———劍居然還在。
那兩人為何沒将劍拿走?自己身體有鲛珠的事情,被身後人一眼看穿,就像綠未當時一樣,難道也是妖?所以才能如此敏銳地感知到鲛珠的存在。
到底在發生着什麼事情……在自己身邊。
也就一會的功夫,那少年蘇醒了過來。驚叫着跑走,摔了一跤,驚叫聲短暫地停了會,然後爬起來繼續叫繼續跑。
待終于安靜了,反正身體目前也動不了,明珑就如此地等待着自己回光返照的時間從眼前過去。
從傍晚看到深夜,靜靜地聽着水聲和風聲以及蟲鳴聲。
莫非是人之将死,竟對這樣尋常的聲音眷念了起來。
這段時間裡腦子什麼都沒想,按理來說應該要懷念懷念在青鸾峰的日子的,可一想到那些日子很可能是伴随着某個人在配合其他人演親情戲碼而已,内心就會覺的無比的憤怒和悲傷,自己并不想抱着這樣的情緒死去。
可從黑夜又到白天,太陽強烈的光刺的眼睛都流出淚來的時候。
自己竟然還沒死!
于是明珑嘗試着去擡右手……能動了?!
雖然牽扯着各個傷口還是會疼。但是……明珑又試了試調動其他的肢體關節,然後就這麼扶着樹起了身……這也能自愈?
真是,難死啊。
可忽然,明珑忽然神色一凜,有什麼東西向自己襲來!
下意識地明珑就想化出風刃去橫擋。
可身體感受不到任何靈力的流動,且所做出的動作在那少年看來也隻不過是虛虛地擡了擡手,又很快地無力垂下。
兩人就如此地怔愣對視良久。
低頭去看。掉落在自己腳邊的是個白饅頭。
“我給你饅頭了,就不能吃我了!”少年顯然還是在怕她的。
既然這麼怕,那怎還自己又送過來。
明珑本想這麼說的,可一張口,胸口和喉嚨像卡着塊鋒利的刀片般,撕裂着痛。
急忙用手捂嘴,血從指縫裡流出。
眼睛有些遲疑地看向那個少年。
果然,對方見狀掉頭又要跑。可跑了幾步,隔遠了些,又忍不住返過頭來驚奇地觀察起她。
将喉間血強行咽回,明珑緩緩轉頭看了看遠處的雲端———那是回山海宗的方向。
抿唇緩慢地眨了眨眼,借扶着身旁的樹,彎腰将白饅頭撿起,松拿在手中,一步一停地跟在那少年的身後。
自己也不知道此舉是何意,可莫名的就是想朝另一個方向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