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掙紮間,紅色經絡穿刺着過明珑的身體,但她似乎不再有力拔出進行第二次的進攻,條條鎖鍊捆住了她,往煉獄下拖去……
也是在這同時,傳送陣陣光熄滅。
兩人的身形自秘境中消失。
同一時間。
河邊的一處小樹林處,明珑的身形驟然出現在濕潤的土地上。
一出現,她終于支撐不住,向前跪倒,靠雙手支撐着身體才沒趴到地上。
和她一起傳送過來的還有鴻衣的屍體。萬惡的妖孽,死态都如此可怖。
她怒瞪着雙眼,十指向前伸起扭曲,像是要将誰一起拉入地獄一般。
再一眨眼,她的軀體便黑化成灰燼。河畔的晚風一吹,便被揚散一半。鴻衣魂靈和□□皆被入煉陣吞噬。
可明珑現下根本沒閑心觀摩她的死狀。此時的她正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那棵樹。
在看到傳送陣的那瞬間,想過很多,但無論怎麼想,這個傳送陣都應該是鴻衣的同夥施放的。能異地對固定的一個生物開展傳送陣,肯定要對這個生物很是熟悉,再者,需要知道這個生物目前具體的所在地方。
所以明珑才以血為引,加速了入煉陣的完成。并且将自己和鴻衣借入煉陣的鎖鍊連并到一起,讓自己也能通過這個傳送陣。
在傳送過來的那刹那,黑暗中明顯有一個人,但對方及時躲了起來,就躲在那顆樹後……
明珑目光不移,渾身緊繃。
濃重的血腥味自身上散開,掩蓋了河邊的濕土以及青草的味道。
伸手将本挂在鴻衣腰後的那柄劍拿過,右手又起一張愈療符貼在自己腹部。符才一貼上,就被血蘊濕,然後浸透。作用極其有限地為明珑治療着身上的重傷。
黑暗中明珑的目光炯炯,執着般地扶着身旁的樹扶起身。
樹後那個人為什麼不出來?難道就因為發現傳送陣不止将鴻衣送了過來,所以他害怕了?
不,不止如此。既然都能與鴻衣為伍了,他還會害怕多殺一個連站起都費力的人?
那便隻有一個原因了———樹後的那個人與自己相識。
河邊的每一種聲音都很吵,水聲,風聲,鳥啼聲,一旦有聲音響起,對明珑的腦子都像是一番折磨。
欲裂的疼痛感卻仍是阻止不了她向那棵樹踉跄挪動的步伐。
是誰?到底是她身邊的誰?這個人和盜鑄魂燭有關系嗎?和腐卻山被屠,和師尊被殺又有關系嗎?
是為了什麼?為了自己腰後的這把劍?可這劍現在就在一個一推就倒的人身上,他為什麼又不來拿?是在顧慮什麼?
越想越覺得發冷,越往深處想越是内心焦躁難安。
這種感覺還不如一傳送過來就被像鴻衣那樣的妖群圍住。這樣自己至少不會内心恐慌到這等地步。
她一定要看清這樹後之人的面貌,就算是用生命為代價……
一步一個血印,明珑伸手向黑暗中的那個人。
可忽然,一聲離自己很近的悶響傳到耳朵裡,明珑怔然低頭看向自己胸口處,一條細長靈蛇穿膛而出。
還有一個人在身後?
接着便是有什麼破碎的聲音,在胸膛裡響起———鲛珠被那靈蛇咬碎了。
在身體倒下的前刻,明珑手終于夠到了樹後那人的衣服下擺,可也隻是夠到了而已,手指擦着對方的衣服下擺滑下。
身後的人向這邊一步一步走來,“鴻衣……死了?”是個男子的聲音,清透慵懶,可在此時明珑聽來,帶着無盡的壓抑。
那人在自己身前蹲下,想擡頭看,但做不到———自己的四肢終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就連蜷動手指都難。
“她殺的?”
他應該是和樹後的那人說話,但始終沒人回應他。
“……這就是那把劍?”感覺别在自己腰後的劍被動了動,下一刻,有急促的腳步聲從樹後而來———拿劍的動作被阻擋。
“放心,我可不需要這玩意……”那人起了身,“真是無聊,你瞧你,連話都不敢說一句?莫非你覺的她還能活?”
“說吧,下一步要我怎麼配合你?……”
至始至終樹後的那人都未開口說過一句話。
流出的血太多了,蔓延開來,甚至漫到了自己臉的這塊地上,似要将自己的臉與這塊土地粘連到一起。
外界的聲音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明珑的眼皮慢慢合上……
……(清玉,方淩初見)
合歡宗開宗門招收弟子那天,果然還是百步難見一女子。
作為大弟子清玉忙一天下來,竟比修煉一天還要累。
人群早都散去,宗門口竟然還留有一人,是個酒鬼。
看着身形比正常男子瘦小很多,她正指着宗門口那塊刻着“合歡宗”三個字的山石逐字念着:“符~生~門!”
師弟們甚是苦惱,如何解釋這男子也不聽,明顯是醉的不清,拜錯了山門。見大師兄來了,忙散開,将這個麻煩撇給了清玉。
清玉也不知該如何做,被糾纏了一陣後,想着合歡宗離符生門也不遠,隻好親自送這個酒鬼去到真正的符生門。
不遠的路,卻讓他們的清玉師兄一走就走了好幾天才回。
再回來時他身後卻仍然跟着個酒鬼,隻不過是個女酒鬼。
“嘻嘻,你們好,我叫方淩,聽說合歡宗的宗主大人海音最是會釀酒?”
(鴻衣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