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有人将這話當了真。

明珑有些不适宜地思量起來，這兩龐大的兩隻手掌，到底需要多少修者的血才能鋪滿，這個傳言又是從哪一屆的千指秘境裡開始生出的。

巨骷握住兩人後，拿到眼前像是獲得了稀奇玩具般觀摩起來。

而另一旁的孔淵驚慌異常，始終喃喃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先是跳到握着明珑和李堯光的那隻巨手上，嘗試掰開。

“快走……啊。”明珑說話都有些斷續，上氣難接下氣，她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不去下意識動作。

可孔淵好像已經有些喪失思考能力，他始終自言自語着，焦躁又重複地想要掰開巨骷的手掌，好一會後他才終于發現這樣掰完全無濟于事。

他難以接受般看着明珑和李堯光，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後退了幾步，突然轉身狂怒嘶吼着順着巨骷的手一路順沿而上，躍到巨骷的頭骨位置，聚起靈力不斷地攻擊着他，最後換成拳頭聚靈去砸具骷的頭骨，沒幾下，他的拳頭便皮開肉綻鮮血而出。

但他仍是沒停：“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看吧，就說他是瘋狗吧，這還不跑，在執着什麼？這巨骷有兩隻手，等下把他也抓手裡，他就老實了……

明珑視線有些模糊了，心裡祈禱着有人能将師兄和孔淵帶離。

就在這時一道身形出現在孔淵身邊，他一出來便單手撐在巨骷的頭上，另一手攔住孔淵一直往下砸的手。

鏡首釋放絕域時，他能窺探到被關在絕域裡的人内心深處的夢魇。

此時他幹嘔了幾聲，緊鎖着眉，表情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他使勁攥緊了孔淵的手，自己緩了兩秒，環顧四周，瞬間便理清了目前的狀況，他出聲道：“别忙了，我們走，現在就退出秘境……那兩個人是救不了了。你要真還對救他們抱一絲幻想，隻有出去把那些不知道還在磨蹭什麼，到現在還沒進秘境來的宗主們請進秘境來。”

底下的黑皮骷髅終于發現對它們有着緻命吸引的人族在上面，它們開始嘗試往上爬，掉下去一個又續上兩三個地往上攀爬一切可以助它們能更接近那些修者的東西，比如樹，比如這個能動的巨型骷髅。

孔淵終于停了手，也停了自言自語，他又轉頭看向被巨骷握着的明珑和李堯光方向，最後視線打向鏡首。像是要得到某種認同感般，向對方失聲詢問道：“真的嗎？真的吧！我是要救他們的！對吧？”

鏡首疑惑地看着他，頓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覺得，這人神志不甚清楚。

而孔淵也并沒有要等鏡首的回答，他咬牙看了看四周，身形一閃，便又嘗試向巨骷的那條手的手臂連接處發出攻擊，攻擊無果後，他手指着骨骼關節處，沖鏡首喊着要他在那裡放張爆炸符試試。

鏡首應聲而往，不過并不是要放爆炸符，他急道：“你别發瘋了行不行？！救不了的！那妖女也快出來了！”

這一句話，讓孔淵失神了片刻，他緩緩垂下了頭，表情再看不分明。

像是要印證鏡首的話，下一刻，鴻衣的身形驟然出現在空中，不過她顯然是遭受了絕域空間的侵蝕，才一撕裂絕域空間，出現在空中，身子便往下落去，掉在地上，砸碎了無數黑皮骷髅。

她就如此瞪着眼睛，身上紅色經絡開始在她身體裡各個傷處遊走起來，為她修複内外傷口。

心知不能再耽誤下去了，眼見着鴻衣低顫着擡起了右手，而這隻手指上的經絡正是連接巨骷的。鏡首反手便将失神着的孔淵擊暈，好容易才從他身上搜出渡生牌。

在要捏碎渡生牌的前一刻，他最後看了眼明珑和李堯光，低聲道了一句“可憐”，便帶着孔淵離開了千指秘境。

孔淵走了，其實反倒讓明珑松了口氣。

至少……自己少連累了一個人。

明珑和李堯光是背對背被握在手中。

在渡了好一陣靈力後，明珑感覺李堯光的手指好像勾了勾。

然後他的手在有限的空間内，從自己的手指摸摸索索撓到了手腕。明珑微微扭身想确定此時李堯光的狀态，可一動，擠得李堯光憋不住地發出一聲痛吸聲。“你别動了……師妹，你渡生牌在哪裡，我手尚且能動，告訴我在哪裡，我送你出秘境。”

“……師兄的呢？”

等了會，沒聽到李堯光的回答，明珑又想轉頭去看李堯光，卻是徒勞。

“師兄？……”

鴻衣躺在地上，所有的黑皮骷髅隻敢繞着她而行，都向巨骷的右手上爬。

她緩緩舉起的右手此時正好捏着一張渡生牌，正悠悠晃蕩着，臉上玩味的表情與那殘缺還未修複的面容十分違和。

“……呵呵，”明珑斷續且幹啞地笑了幾聲，“好巧哈……我的牌子其實也早就不見了，本來都急死我了，現在有師兄陪，倒是沒那麼急了……”

說這話時，明珑目光下垂。

又是這樣的無力感，自己好像總是在做錯選擇，如果一開始不執着于那把劍，一開始就果斷離開千指秘境，是不是就不會連累歸月師姐？還害得師兄至如此境地，還有孔淵也是。他們本來不用經曆這些的。

到底還是渺小太過，所以做的每一步選擇都顯得不太對，每一次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自己都承擔不起。盡管已經如此努力了，還是不夠。

明珑盡量将語氣顯得輕松。可李堯光仍是不信，“别鬧了，你先出去，我有辦法離開……”他聲音啞弱，此時說出的話也同樣不具備任何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