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衣終于恢複了些,目光看向被巨骷握在手裡的兩人,嘴角一勾,渡生牌被她抛向空中,在她再接到那塊渡生牌的同時,巨骷右手揚起———擲出。
兩人瞬間被擲向地上,強大的慣性,讓人幾乎難以動作,好在明珑屬性宜風,落地前,咬着牙催動了一張盾符,然後緊緊摟住李堯光。
兩人就如兩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被摔出好遠,滾落在地又撞斷了好幾棵樹才終于停下,也将兩人摔分離開。有幾個瞬間感覺自己骨頭正在發生錯位。
而巨型骷髅的手臂不知道是因為之前孔淵的勞動成果還是它自己操作不當。也同時被那一下擲出,摔碎斷在地上,壓倒大片黑皮骷髅,
疼痛感也是有臨界點的,當超過這個點,人便隻會腦袋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現在身上很痛。但具體有多痛,便是模糊和麻木的。
明珑現在就處于這種狀态,她顫顫巍巍起身,搖晃不止的身軀僅靠着腰部和腿部的力量支撐起身體。
這也無妨,因為隻需要跨步大一點,走五步就能到師兄身邊去……
但其實走了六步有餘,這種感覺怎麼說,對自身目前狀态判斷失誤?
有東西在自己體内運轉着,在努力為自己修複治愈。
哎,當初要是聽祝澤的不來這千指秘境,不是就少遭如此多的罪。
明珑跨過了李堯光,師兄應該是醒着的,有看到他的手指動了兩下,但應該也是沒了睜開眼睛的力氣。
視線從李堯光身上移向一步一步走來的鴻衣,她正将大量的紅色經絡從巨型骷髅身上收回。
明珑扯了扯嘴角,想笑,想笑鴻衣終于也狼狽了起來,不再發出那惡心人的笑聲了,看樣子她在絕域裡被鏡首也折騰得夠嗆。但是一做多餘的表情,就牽起全身的疼痛明顯起來。
就在鴻衣的注視下,明珑背對着她蹲了下去,咬破了手指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手指血不夠了又複咬一次或者換根手指。
周圍本來已經聚過來的黑皮骷髅卻又因鴻衣的靠近低嗚着往後退。讓出一個不大的圓形,明珑想,地獄大抵也就是這番景象吧?
“師兄,那劍實在重要,可你們對于我來說更重要,但,怎麼說……”明珑終于畫好了咒文,一共有兩個,其中一個咒文是仿照着萬靈山山窟裡左無道布的那個結界“拂淨”畫的。這個結界一旦布成,有殺心的人無法踏入。第一次施放,沒想到真成了。
本心裡思量着若是真布成了,那便和師兄苟在結界裡,等宗主長老們來救。可當結界之光真在自己眼前閃起的那刹那,自己内心卻又動搖着。
目光移向另一道畫好的陣文,默了默,将兩張愈療符貼在李堯光的兩頰,雙手就隔着符箓輕捧着李堯光的臉,他眼睫輕顫,仍是未能睜開眼。
明珑正色道:“惡妖當道,不除,吾心難安……呵。”話至一半自己卻輕笑出聲。
什麼時候她也能如此自然地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了。
自己哪是如此光正偉的人。
隻不過是被仇恨驅使着罷了,不是惡妖當道,而是仇人在前。
于是她換了個語氣,道:“師兄,會怨我嗎?”
話畢,緩緩起身轉過頭看向鴻衣,對方也正以同樣的眼神看了過來———看将死之人的眼神。
面前的這隻妖,她殺了師尊,雖然不知道是以什麼方式。
當看到自己的同族清玉方淩的遭遇,看到自己的同族屍身在她手裡仍她擺布,甚至被任意取名侮辱……徹骨的恨,怎麼可能釋懷?
以前那個說誰也不恨的自己……當真虛僞。隻不過是沒有痛在自己身上罷了。
其實自己第一次接觸鬼術時并非是在萬靈山山窟。而是在左無道的那本冊子中看到的。在看到這個陣法時,第一眼便看懂了那是鬼術,當即就關上了手冊。
可在閉關那段時間裡,自己終究還是重新翻到了那頁———不為别的,隻為了變強。強大到能有一天可以不再被迫着去做那些怎麼選擇都不算對的選擇。
正如遲逍遙所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要走。
明珑想,自己的這條道,其實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走遠了。
一條和師兄師姐他們不同的道。
說到底,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俗人,明珑捏決催陣,眼神鎖定在鴻衣身上,頓時陣光大振。
有仇必報,有怨必償。
見狀,鴻衣頗有些意外般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确定這秘境裡再沒有其他能幫他們二人的修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