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有可能!”孔淵甩開手,臉色陰寒。
這句話讓明珑心裡的猜測得到印證,一股怒火直竄心頭。
她俯身掃腿,将毫無預防的孔淵掃倒在地。孔淵詫異擡頭,就見明珑又撲了過來,他起身擋住對方劈過來的手,怒道:“你瘋了?!”
“你才是真的瘋了,你居然敢懷疑我師尊遲逍遙屠的村?!”
“不是他那就是其他人!”
很明顯,這個其他人統指山海宗内的人。
“師尊當時就看出這個村裡的人都是魔族,也看出了你!如果要殺當時就會殺了你們,又何必再回頭過來殺。”
“這還不明顯嗎?要麼就是他,要麼就是他回去告知了山海宗,派的其他人過來勦清魔族!”
明珑将那個裝了藥方的乾坤袋拿出,道:“那這又是何必?”
孔淵愣了一瞬,随即他将臉撇向一邊,道:“你們人族不就愛那些莫有的虛名嗎?”
“你……!”明珑氣急,等孔淵意識到不妙,額頭已經被明珑猛戳了張定身符,随後被直挺挺推倒在地。
明珑單膝抵在孔淵胸膛上,揮起拳頭就往孔淵臉上砸,嘴裡還一直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人,你腦子是被祝莺吃了嗎?還是被你自己吃了?!”
孔淵眼底是濃郁化不開的怒焰,渾身散發出魔力,造成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他在暗自聚靈想要沖破定身符。
明珑見狀下手更恨,孔淵現在境界要比自己高一些,這定身符壓不住他多久。
果然在明珑揮拳向他的右眼時,手被孔淵一把接住,明珑擡眼與之對視。
下一秒,明珑被甩到地上,孔淵翻身按住明珑的手,怒道:“那你說說還能有誰?他們在此艱難隐居避世,從他遲逍遙來了之後就被屠盡?難道還會是你們幾個不成?”
聞言,明珑更怒,吼道:“瘋狗!你是條沒腦子的瘋狗!”
膝蓋将孔淵頂開,手聚起靈力揮向孔淵,孔淵撐地起身的間隙掃腿将明珑的手踢開。
兩人皆不再嘗試溝通。
見手被踢開,明珑又擡腳踢去,被躲開。
于是從袖中甩出幾張風符擲到空中,還未催動被孔淵抽出匕首對半劃廢。
明珑趁機躍起将一張爆炸符貼在孔淵背部,随後右手捏咒,孔淵的身體還處在剛劃開風符從半空中落下的姿勢,反應不及,兩人身形在空中交錯,他愕然的目光從看向自己背後的符箓移到明珑怒眉認真的臉上。
“爆!”
随着這聲輕喝,孔淵背部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爆破聲,背上還有火焰在蠶食背部的衣服。
被那一下震得趴倒在地的孔淵忙擡臉去看明珑,隻見明珑仍是皺着眉狠狠盯着他,一臉倔強,毫無悔意。
見對方動真格,孔淵心下一動,起身的同時抽出匕首就沖過來将明珑抵在屋舍的牆上。
這把匕首就是他們在第一次來腐卻山,孔淵曾遞給自己的那把,後來回宗之後才還給他。
在見到匕首鋒利刺眼的刀尖時,明珑眼裡的怒火瞬消,眼眸瞬間沉了下去,緩緩道:“我炸了你,那你要殺了我?”
明珑此生一共對三個人說了“殺了我。”
一個是祝莺一個是孔淵,最後一個是李堯光。同樣一句話引來三種不同效果。
嘲諷,冷靜,絕望。
其實自己是最言不由衷且卑鄙的,每次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其實透亮得很,對方那時根本就沒可能真的殺了自己。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就是在逼對方快速做出最終決斷,免去更多的對弈;拉扯;勸說,免去這些冗長的過程,逼對方在那一瞬間快速冷靜下來。
果然孔淵渾身松了勁,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收了起來。
兩人靜立半晌後,孔淵向明珑投去一瞥,左右看了看,将那被丢在地上的乾坤袋撿起,吹了吹灰,收了起來,
然後轉身朝村外走去,走了幾步,回頭道:“走啊,你要住這?”
明珑把臉别向一邊,自顧自往前走,孔淵抿了抿唇也邁開了步子,兩人的臉一個比一個更臭。
沿着伴山路出山後便看到了那家荒廢的客棧,孤獨地矗立在那裡。
此時天色盡黑,偶有涼風拂過,明珑莫名覺得這間破敗的客棧像一個殘喘等待入土的悲哀老人,尤其是自己和常辰在它“體内”那麼一鬧騰,更加速了它的死亡。
不禁側目多看了幾眼。
然而就是這幾眼她看到了客棧右後方那片本是雜草叢生的地方如今卻是光秃一片,凹凸着幾排土堆,每座土推錢都立着高低不等的木闆。
本想去看孔淵一眼,可對方早已跑了過去。明珑轉了個身,打算就在此等孔淵,想了想還是擡步跟了過去。
步子踏在土葉混合物上,偶爾伴随着踩斷幹燥細枝葉的咔嚓聲,在寂寥的夜裡,反而是能聽到的最明顯的聲音。
一個一個的墳前經過,木闆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黎叔之墓;胡嬸之墓;胡叔之墓……
看到這些刻字腦海裡莫名浮現出他們幾人那天離開腐卻山時,龔芙扶着龔柏慢慢往回走的兩個小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