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孔淵也想到了這對兄妹,他在墳前雙手合十,閉目停了一會然後虔誠地拜了拜,接着便轉身進了客棧,雖然明知幾乎不可能在客棧内找到那對兄妹,但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明珑猜測孔淵剛才應該是在他族人的墳前許下了什麼諾:例如他一定要找到龔家兄妹保護好他們,例如會為他們報仇……
沒過多久,孔淵便從客棧裡找完出來了。出來後就站立在那裡,等明珑走過去,一起回山海宗。
明珑也因此終于發現了孔淵身上的一大優點:他真的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回頭又望了望那些墳堆,終于還是沒有選擇祭拜,因為她覺得,這裡的村民應該不會喜歡人族來假惺惺地祭拜他們,若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晦氣。
“我會幫你。”是明珑在說話。
孔淵擡起頭。
“我要幫你,不止是我,祈瑤師姐和他們,都會幫你。就像你幫我們在祝府脫困一樣……我說不出理由,但這似乎也并不需要什麼理由,但我一定會幫你。”
孔淵湛藍色的眸子在黑夜裡閃爍。
明珑轉身召出禦劍,繼續道:“不管是申冤還是報仇,你帶上我們一起,前提是,你真的相信我們。”
孔淵卻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嘲諷的嗤笑,也不是開心的笑。
就是那種人在很孤獨無助彷徨時莫名會發出的更像是氣音的笑聲。
明珑在想自己果然還是不懂該如何安慰人,孔淵沒被安慰到也實屬正常。因為她在說這話時,連自己都覺得很沒有底氣,因為早在黎城時就接受了自己弱小的事實。
他嘴張開幾次,最後隻說了兩個字:“閉嘴。”
明珑心想這人真是記仇,連這兩個字都想着要還給自己。
……
才剛返回踏入山海宗宗門,便察覺到不對,兩人對視一眼,突感一道劍氣豎劈而來,兩人瞬間向左右兩邊避開。
這感覺好熟悉……
才剛穩住身形,忽聽祈瑤在遠處某一棵樹上喊道:“明珑師妹,往上看!”
明珑聞言擡頭,一白衣女子仙姿翩翩,正持劍對準自己的位置急刺而下。
明珑雙手交叉探進兩袖,凝眉正要掏符,卻忽然一紅影掠過,将自己帶到了一棵枝葉茂密的樹上。
而另一邊遲歸月見明珑被李堯光帶走藏了起來,于是轉而向還沒弄清楚情況的孔淵發起攻擊,手裡的劍硬是揮出了刀的氣勢,猛而有力。
見孔淵躲避不及,祈瑤也縱身從樹上躍下,參與了進去。
“歸月師姐這是怎麼了?”明珑問道。
兩人挨得很近,蹲在粗壯的樹枝上,為了不被發現兩人身體都是伏低之姿,李堯光的右手還搭在明珑的頭上,明珑一出聲,他手又将明珑的頭壓低了些,道:“據說是在外與人比試時,慘敗。對方和她是差不多的境界,都是金丹後期。”
……難怪逮着師弟師妹們就開練,照遲歸月師姐的性子這哪接受得了。
“你們和師姐對練了多久了?”明珑問道,試圖想推測還要多久才能停。
李堯光還未來得及答,忽然從樹底下傳出一聲幽怨沙啞的聲音:“從你和孔淵出門到現在,一刻未停。”
明珑探身往底下看,嚯!原來常辰也躲在這。
年紀輕輕卻像是被吸幹了精力一般癱軟躺在樹底下,他顫抖着的手還在兩旁不斷折着灌木枝葉往自己身上蓋,最大限度地将自己藏起來,顯然是靈力耗盡體力空虛的模樣。
但他強就強在嘴硬,他道:“幸得歸月師姐親身授教,我……”他歇了口氣,接着道:“我今日收獲頗豐。話說明珑師姐,你今日是出去幹什麼了?”
李堯光也抿唇看了過來。
遠處祈瑤終于從遲歸月的劍下把孔淵帶走藏了起來,隻留下遲歸月提着劍在四處搜索着下一個練劍對象。
明珑想了想,還是把腐卻山被屠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隐去了那裡的村民都是魔族的事情。
僅憑自己和孔淵要想找到屠腐卻山的兇手太難了。
一個說得仔細,兩個聽的認真,全然忘記了此時的處境。
所以當遲歸月在他們身後陡然出聲的時候,三人皆是汗毛豎立。
李堯光條件反射性地将明珑攬到身後,右手将劍抽出一半;樹底下的常辰忙把準備好的樹枝往臉上蓋;明珑也去袖裡掏符。
遲歸月卻是将那把追着劈了一天人的绮霜劍入了鞘,淡聲道:“我前幾天在流雲鎮見到過腐卻山的那個小男孩,他背着一大包雪英草應該是要賣給春月樓裡的人。”
“什麼!?”
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常辰猛然坐起,面色驚懼且蒼白地看着遲歸月。
這兄弟反應給的也太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