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不再開口以後,四爺便看向那丫鬟:“狗是哪裡來的?”
丫鬟緊張死了,根本不敢輕易開口,隻是卻下意識朝着福晉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秀秀的丫鬟看過來的時候,福晉心下一跳。
她本就被四爺瞧得有些心慌,這會子發現那丫鬟竟然在這種時候朝自己看來,心中惱恨不已。
可如今福晉也不知道那丫鬟還會冒出什麼話來,隻得悄悄用眼神示意身邊的芸香。
芸香得了令,直接上前兩步跪了下去。
“主子爺恕罪,狗是先頭兩天,安姑娘請安的時候來求,說長日無聊能不能養隻狗在身邊打發時間,奴才一想,姑娘們住得都僻靜,等閑不會有人去,就算養了狗隻關好就是,便私下裡替福晉做主答應了安姑娘,不曾想竟引出後面這許多的禍事來…”
福晉作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來:“芸香,你!枉我平日裡信重你,你竟做起我的主來了!如今這狗沖撞了李格格,我看你有幾條命來賠?”
話音剛落,福晉又轉向四爺:“爺,都是奴才沒用,連個下人都約束不好,請爺責罰…”說着就要往下跪。
四爺肯定不能讓福晉當衆跪下,伸手扶了一把。
此時,芸香适時開口:“不關福晉的事,福晉從頭到尾都不知情,是奴才心大了,以為等閑小事就不必叨擾福晉了,這才釀成大禍,主子爺要罰就罰我吧!”
芸香将所有事一力承擔下來了,福晉在一旁用帕子擦拭眼角,任誰看了都覺得福晉是無辜的,隻不過是被下面的奴才給蒙騙了而已。
但四爺心中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其實,事情到了現如今這個地步,情況已經十分明朗了,最起碼四爺的心裡都有數了。
就算不是福晉在背後策劃了一切,至少她是摻和進去了,哪怕隻是順水推舟,福晉也肯定是動了手的。
而且要不是福晉一進府就跟格格們争風吃醋,還把侍妾們推出來,也不會讓安氏有機會接近李格格。
不過,要是再繼續審問下去,福晉的面上怕是就要不好看了。
可四爺不能讓福晉面上無光,所以今天隻能是意外了。
福晉畢竟是他的嫡妻,是皇阿瑪親自指給他的貴女,若是叫福晉失了正室的威嚴,他的後院以後隻會更加混亂。
于是,這件事隻能就此蓋棺定論。
隻見四爺走到那丫鬟旁邊,嘴唇輕啟,冷漠地吐出了幾個字。
“杖斃吧。”
話音剛落,安秀秀的丫鬟就癱軟在了地上,身下濡濕一片,俨然是直接被吓尿了。
許是一時間不能接受自己的下場,那丫鬟想伸手去夠四爺的袍子角,仿佛還有話要說。
一直站在安秀秀身旁的吳嬷嬷眼疾手快,在那丫鬟拽住四爺的前一秒,一腳将丫鬟踹倒翻,口中還不停怒罵着:“你個沒規矩的東西,主子爺賜死還不趕緊謝恩?眼看着自己沒了命,難不成還想帶着一家老小一塊下黃泉?”
宋時繁那個角度正好看見了全部過程。
隻見那丫鬟聽了吳嬷嬷的話以後再無動作,眼睛裡也漸漸沒有神采了,面上青青白白的,最終變化成一片灰敗之色,任由小太監們将自己拖出去了,連喊都沒再喊一聲了。
宋時繁有些失神,就這麼簡單一條命便沒了嗎?
另一邊,四爺繼續開口。
“李氏身邊的奴才護主不力,每人罰半年月銀,二十個闆子。”
說罷,李格格院子裡大大小小的奴才跪了一地,紛紛感謝四爺不殺之恩,臉色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宋時繁在一旁看着覺得荒謬至極。
四爺又指了指芸香:“這個人是福晉身邊的,爺就不做主了,留給福晉自己帶回去罰吧,希望福晉…好自為之!”
話畢,四爺深深看了一眼福晉。
福晉的動作都僵住了,心下驚疑不定,這是被發現了?那為什麼四爺不罰她?
來不及多想,福晉的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對着四爺福身行禮:“多謝爺…”
四爺沒接話,轉身大步離去,走到安秀秀旁邊的時候,安秀秀突然猛烈掙紮起來,試圖引起四爺的注意。
四爺看向安秀秀的眼神冰冷,似乎對面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死物罷了。
隻是今日已經殺了一個丫鬟,這倒算不上什麼,可若再殺一個侍妾,保不齊旁人就會猜測他的後院不和睦。
思及此,四爺終是開口道:“安氏遷居靜思閣禁足,無令不得出。”
安秀秀聞言,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要不是身後的小太監正反剪着她的雙手,怕是立即就會癱倒。
隻因靜思閣是四爺府裡最偏僻的一處地方了,從前侍妾們住的已經算偏了,但跟靜思閣一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當初修繕府邸的時候,隻選了要住人的幾處院子先修葺,之後的地方便留着以後慢慢修,可想而知,類似靜思閣這種地方肯定是沒人會去管的。
安秀秀應該也知道自己被挪去靜思閣以後,雖然是保住了一條命,可也徹底沒下場了。
四爺吩咐完所有事後就徑直離開了,福晉緩了緩才對着宋時繁等人道:“李氏要靜養,近段時間你們無事也不要來打擾她了,都散了吧。”
宋時繁和武格格、郭格格忙點頭應是,等福晉也離開以後,宋時繁等人才挨個出了李格格的院子。
然而,李格格的奴才們正在院子口被打闆子,許是為了警醒其他奴才,便也沒有避着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衆人面前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