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聽完随喜的話後,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既如此,那就是安氏蓄意要害李格格了?”
聽福晉的言語意思,仿佛是想快點給安秀秀定下罪責。
“奴才…奴才不敢妄言,隻是當時事發突然,奴才們隻顧得上救格格了,具體到底是什麼情況,奴才也有些說不準…”
随喜有些猶豫了,她當然想揪出害了自家格格的兇手,否則這事兒就得論到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擔下來,可想而知,等着他們的會是什麼下場。
可若真要按照福晉的話直接将此事定在安秀秀身上,她又覺得不太對勁。
當時她就在現場,那安秀秀明明也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而且随喜不相信有人會傻到這麼直白地上别人院子裡來做壞事。
事到如今,随喜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福晉聞言卻把一對柳眉倒豎起來。
隻聽福晉當即便大聲呵斥随喜:“大膽,事關人命也容得你在這兒含含糊糊的?我看你怕是活膩歪了!”
不等随喜開口辯駁,又聽福晉繼續道:“莫不是你們這些奴才護主不利,這會子便随意攀扯出些推脫之語好用來逃避責罰吧?”
随喜聞言大驚失色,忙朝着福晉磕頭求饒:“求福晉明鑒,奴才自知有罪,可奴才剛剛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任何欺瞞的地方!”
“哼,李姐姐有你這樣忠心為主的奴才,豈不知她現下為何卻躺在病榻之上?”
原是武格格忽然開了口。
隻見武格格說完這句話又上前幾步,對着四爺和福晉的方向盈盈下拜,起身後才又聽她道:“請主子爺和福晉恕奴才無狀了,奴才隻是心疼李姐姐遭了大罪,一時激憤之下才會口不擇言,求主子爺和福晉饒恕奴才!”
四爺從剛剛開始便一直沉默着沒說話,倒是福晉露出個笑臉來,安撫了武格格兩句:“無妨,你向來直率,我和爺都知道你的性子,不會同你計較的。”
武格格笑着福身謝過福晉,随後又狀似義憤填膺地道:“多謝福晉,福晉就是這樣大度賢惠,才給了下面這些奴才們放肆的機會,依奴才的拙見,這些人沒有伺候好李姐姐,很應該直接打殺了,再給李姐姐另換了好的奴才來使喚便是。”
福晉聞言歎了口氣,又揉了揉額角,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
倒是福晉身邊的吳嬷嬷适時幫福晉開口:“武格格有所不知,福晉日日操持着家務已有說不完的辛苦,偏府上大小事宜都得福晉照管,竟是一日也離不了人的,難免就有了疏漏,叫那起子奴才鑽了空子,這才釀成今日之禍。”
“吳嬷嬷這話不對,怎麼能說是福晉的錯?隻是奴才們不知感恩罷了!”武格格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
武格格同吳嬷嬷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番唱念做打下來,竟隐隐透露出要直接将李格格身邊的奴才都打發出去的意思。
宋時繁在一旁有聽不下去了,這不是趁着李格格病了便要清算她身邊的人嗎?未免有些太趁人之危了。
思索片刻後,宋時繁終是開口幫着李格格身邊的人說了句話。
“其實也不能就這樣直接定下他們的罪責來,不管怎麼說他們也及時救下了李妹妹,如今李妹妹虛驚一場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宋姐姐莫非是要替這些奴才求情?這可真是奇了,從前隻知宋姐姐是個溫柔和順的脾性,倒不知宋姐姐竟這樣善良,旁人聽了還當宋姐姐和李姐姐關系多親密呢,也是,宋姐姐和李姐姐進府比咱們早,自然該親近些…”
武格格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仿佛隻是漫不經心地随意說了一句話。
然而,武格格忽然話鋒一轉,又開始質問起宋時繁:“可是正因如此,宋姐姐不應該更恨那些個坑害了李姐姐的人嗎?怎麼又轉頭幫他們說起好話來了?這就叫人有些費解了啊!”
武格格一邊說着還一邊搖了搖頭,在衆人面前作出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來。
宋時繁有些無奈,知道武格格想要禍水東引,隻得歎了口氣,但仍要耐着性子繼續解釋。
“武妹妹這話就有失偏頗了,我的意思不過是希望不要這麼武斷,并不是在為誰說好話,而且李妹妹如今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若是身邊人忽然空缺出這麼多,誰來照顧李妹妹?就算有新人進來,可一時半刻的,李妹妹也不一定就能用得慣呢。”
武格格的性子自來是八面玲珑的,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得罪宋時繁,而且宋時繁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武格格也隻好點到為止。
“宋姐姐說的也是,是妹妹我考慮不周了,隻顧着要懲罰那些沒伺候好李姐姐的人,卻忘了李姐姐還在病中,妹妹真是該打。”
這時候福晉出來打了一個圓場:“行了,知道你們都是好心,這事如何定論還是要看主子爺怎麼說。”
其實,福晉私心裡是很滿意現在這樣的局面的,格格們面和心不和總好過擰成一股繩來對付她,所以她樂得見格格們在一塊過招,她這個福晉隻需要穩坐釣魚台就好了。
卻不想,就在此時,安秀秀的丫鬟忽然又開了口。
“奴才…奴才想起一件事來…奴才不敢說。”那丫鬟畏畏縮縮地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