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此刻義父生死不明?”辰羽向言平确認時臉色極其沉重,他想聽到言平肯定的答案,因為這樣他還可以幻想着義父是被活捉了,心想隻要義父還活着,就一定有機會。
隻見言平點了點頭道:“不過他們正率軍向雍涼而來,他們是急行軍!”
“他們不想我們有所準備,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林仲禮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那十五萬雍涼軍呢?”
“剩餘十萬大軍都在北境,侯爺說要替梁照守國門,說這十萬大軍不能輕動,否則胡禍又将重演。”
“這都是我雍涼的主力!”林仲禮歎氣道,“如今雍涼守備空虛,隻能動員城中百姓守城了。”
“林伯,城中防務就交給你了,”辰羽拱手相托道,“派人查探一下來了多少敵人,誰人領兵。”
“你放心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和言平,隻要大公子往城頭一站,鼓舞一下士氣就好了!”林仲禮拱手應道。
辰羽點了點頭,林仲禮和言平随之告辭而去,剩下辰羽和燕儀兄弟二人一臉愁雲慘淡。
“哥,燕甯哥真的要那樣害爹嗎?”燕儀一臉哭相,擔心父親的安危。
“他犯過錯,但還沒說過謊,所以我要問問他!”辰羽一臉愁容中顯露出了狠絕之意,“若他真做了那樣的事,我會殺了他!”
“爹肯定落到他們手裡了!”燕儀急的一臉悲觀道,“還有芸妹和奶奶,都落在他們手裡了!”
燕儀這一刻感到天要塌了,而天要是真的塌了,第一個壓到的肯定是大哥。
……
事情遠遠比想象的還要嚴重,當日龐翼就率軍抵達平陽城下,為了不給辰羽喘息的機會,龐翼未等後方部隊全部集結,就果斷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此時龐翼想憑借巨大的兵力優勢快速解決雍涼的心腹大患,這樣也好及時折返,以防北境的十萬雍涼軍南下,因為遠在北境的雍涼軍此刻還沒反應過來,龐翼兵貴神速,想利用北境雍涼軍的反應和準備空隙,迅速拔掉雍涼勢力的核心人物。
這是敵人下的一步大旗,勢必要将李家踩為齑粉!不幸的當下正是雍涼守備軍力最薄弱的時候,同時也是辰羽身體狀态最虛弱的時候。
很快敵人的攻勢開始,殘酷的雍涼保衛戰在一片戰鼓和喊殺聲中激烈的展開,各種攻城器械,在咯吱咯吱的響聲中跨過護城河,緩慢的靠近城牆,與此同時飛向城頭的箭矢與抛落城下的石塊,不斷的沾染血迹并收割着無辜的生命!
敵人增援不斷,戰況十分激烈,而我方後繼乏力,平陽城的守衛難度在不斷加劇,戰事時時告急!在此情形之下辰羽不得不強撐身體,毅然登上城頭,他要親自督戰并激勵士卒,與士卒同飲同食,根本就是吃不好睡不好。
每次李夫人和太子妃備的食物和湯藥送上城頭,都很難尋着辰羽本人,因為城牆很長,哪裡守備薄弱,敵人攻勢在哪裡,辰羽就要重視哪裡,因而急哭了關心他的人。
這一次辰羽是發自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因為當下的平陽城中成建制的軍隊少之又少,不得不征用百姓守城。好在龐翼雖是兵貴神速占得先機,但他連續急行軍趕到平陽城下,也已是疲憊之師,若非如此,平陽城可能當天就淪陷了。
從來沒有經曆過戰争洗禮的燕儀,此刻跟在辰羽身邊也親眼見識到了戰争的殘酷,因而内心充滿着恐慌和不安,更覺得自己無能。
“哥,我什麼也幫不了你,”燕儀長這麼大,頭一回反思并自責道,“都怪我這些年不學無術,娘說我擔不起事,說的一點也沒錯!”
辰羽聽到燕儀講這樣的話,内心感到欣慰不已,于是深歎一口氣到:“我希望,還來得及!”
“隻要一家人能好好的過日子,我甯願做個尋常百姓。”燕儀也是擔憂自己的家人。
辰羽聞言便推着燕儀面向城内搭建防禦工事的民夫,并告訴燕儀道:“他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尋常百姓,原本他們可以在太平盛事安度一生,可如今戰禍降臨,城破之日,他們過冬的餘糧就會被洗劫一空,他們的妻女将遭受欺淩!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命?問題是你現在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燕儀聞言心中感慨萬千,不知如何應答,就在這時,城下敵人又發起了新的攻勢,城上頓時緊鑼密鼓積極應戰。
雖然李侯爺這隻雍涼之虎不在,但是隻要雍涼幼虎還在,雍涼将士就能團結一緻,共渡難關,然而這些日子以來,辰羽時常被箭傷折磨的身體,漸漸感到吃不消了,卻還勉力強撐着,因為他生怕自己會倒下,擔心會影響士氣。
為了打擊辰羽的抵抗決心,令人悲憤的一幕出現了!城下敵軍用五匹馬拖着一副血迹斑斑的屍首,并向城上接連大呼道:“韓辰羽!降不降!降不降!”
當燕儀看到城下這一幕時,頓時觸目崩心,失聲哭喊“爹!”,可爹再也聽不見了!
辰羽随之緊繃着臉趕來見到這一幕時,更是氣湧如山,五内俱崩,頓時吐血成傷,箭傷崩裂,血流如注,瞬間染紅了前胸後背!與此同時體力不支,跌倒于地,衆人慌忙趕來扶救。
隻見此時辰羽臉上血淚斑斑,緊緊抓住燕儀的手臂,艱難而痛苦的交代道:“去……去向西胡借兵……”
當衆人将辰羽擡到室内時,李夫人急哭了,但她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心愛的丈夫已經永遠回不來了! 她又如何能接受丈夫被五馬分屍的事實!
可歎李侯爺一生忠君報國,憂國憂民,竟落得如此下場!他可是救國家于危亡的國之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