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接上文,燕儀在孫曉晨護送下從平陽城北門突圍而出,前往西胡借兵,一路上燕儀淚灑鐵面,稚氣全無,當在城頭上目睹父親被五馬分屍的那一刻,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年也徹底死了。
西北的草原上一個烈性女子正撸起衣袖彎腰追逐一隻野兔,隻見這個女子穿着裝扮胡漢難分,在捕捉野兔的時候不慎撲了好幾個空,于是便罵罵咧咧道:“你個小兔崽子,累死本公主了,一會兒看我不打你屁股!”
就在這時燕儀和孫曉晨匆匆趕至此處,馬蹄聲急,驚跑了野兔,于是女子火冒三丈,怒氣沖沖攔住了二人,未待看清來人,便斥令二人道:“驚跑了本公主的兔子,該當何罪!”
“拜見尹吉公主。”燕儀在馬上拱手拜道,粗心的尹吉公主此時還沒察覺到燕儀憂傷且急切的心情。
“李燕儀!你怎麼來這兒了?”尹吉公主興奮和喜悅之情一時露在臉上,但很快就拉下臉來沒好氣的說道,“見到本公主竟然不下馬來,今天看我不打爛你屁股。”
“請公主帶我面見大單于,我要向大單于借兵救雍涼,我哥快撐不住了!”燕儀連忙下馬拜道,言辭間控制不住情緒,眼淚直下。
“你說什麼?”尹吉公主見狀一臉震驚道,“我今日剛聽聞你爹擊破了赤戎!怎麼就要向我西胡借兵救雍涼了?你哭什麼呀?”
“他們謀害陛下和太子,我爹……也被害了,我哥受了重傷!”燕儀痛哭流涕道,“現在平陽城被圍,危在旦夕,我哥和我娘都在裡面,求你快些帶我面見大單于!”
“好了好了!别哭了!快跟我走,我帶你去見我阿爹,”尹吉公主心慌意亂的問道,“你哥傷的很重嗎?”
“一箭穿胸,現在傷口崩裂了,傷勢肯定加重了!”燕儀邊抹淚邊跟着尹吉公主。
“啊~他怎麼這麼不小心!一會兒見到我阿爹,不要說你哥受傷的事,知道嗎?”尹吉公主善意提醒道,擔心阿爹會乘人之危奪取雍涼。
“知道了,多謝公主提醒。”
“還有,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求我爹是沒用的,你要拿出強勢的姿态跟我爹講講厲害,”尹吉公主熱心教導道,“你就說你哥想割據雍涼稱王,跟我阿爹講,一個完整而強大的梁照對我們西胡是不利的。”
很明顯,尹吉公主這胳膊肘是往外拐的,有些美好的人哪怕隻是見過區區一面,也是一眼萬年。
……
話說李夫人得知李侯爺身裂城外後悲痛欲絕,不知哭暈了多回,辰羽更是重傷昏厥,昏迷中仍舊呼吸急促,虛汗不止。
這可苦了大着肚子的太子妃,作為孕婦本該被人照顧着,可這時候卻不得不照顧着他人,她心中的無助和心疼化作淚水默默流淌,她早已備好了毒丸,準備在城破之時結束自己的生命。
當天下晚,昏迷中的辰羽被城外的一片喊殺聲驚醒,在忽然咋醒的心驚肉跳中慌忙爬落床下,被太子妃哭着緊緊拖住:“你不要出去,求求你!”
被太子妃緊緊抓住衣袖給拖住的辰羽,回頭又見懷着身孕的太子妃癱卧在地哭咽不止,辰羽又怎麼能狠心費力掙脫束縛,于是含淚對太子妃說道:“對不起矜言,我保護不了你們,有負陛下和長公主重托,唯有以死謝罪!”
太子妃聞言不斷搖頭哭咽,此時城外的喊殺聲讓他們以為敵軍攻破了平陽城,在極度的絕望之下他倆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就在這時,有士卒急匆匆趕來傳報:“禀少将軍,城外的敵軍被趕來救援的西胡騎兵從北邊沖破了,言将軍也趁機率領守城将士出城追擊敵軍了!”
聽聞這一消息,辰羽泣中生喜,但很快又喜極而泣,不禁趴在地上抱頭痛哭,因為他此生最敬愛的義父被人施以車裂之刑,這無疑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當晚李侯爺的屍首被收斂,在平陽城中設了靈堂,衆将士皆前來拜祭,李夫人哭的椎心泣血,當夜言平要替辰羽陪着燕儀和李夫人守靈,衆人不讓辰羽前來,怕他激動引發傷勢。
且說當天下晚正是尹吉公主帶着西胡騎兵趕來救援的,原本尹吉公主是帶着積極心态前來的,不想也被平陽城中的悲傷氣氛給感染了,不知不覺整晚總是唉聲歎氣。
直到第二天,辰羽在城牆上約見了尹吉公主,并拱手施禮道:“昨日怠慢了公主,請公主見諒。”
“理解的,”尹吉公主歎息一口氣道,“我讓你弟騙我阿爹說你要割據雍涼稱王,願意與我西胡背靠背結盟,我阿爹才肯出兵求援的。”
“多謝公主相助,雍涼與西胡背靠背最好不過,”辰羽開門見山的問道,“赤戎已經受到重創,你阿爹是否有一統草原的想法?”
“他做夢都在想,”尹吉公主笑道,“是不是被你預料到了?”
“是我希望吧,”出于感激,辰羽坦誠道,“如果西胡牽制住了赤戎,那我梁照北境的十萬雍涼将士就可以南下為我義父讨回公道了。”
“在赤戎被你義父打的節節敗退時,我阿爹本想對赤戎用兵的,想“救”出洛貞長公主的,不過後來得知……”尹吉公主欲言又止道,“況且赤戎雖然敗回漠北,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觑,除非梁照北境的雍涼軍繼續向北征讨赤戎,我阿爹才有信心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