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辰羽起身，不忘向楊矜言拱手作禮，矜言連忙回以女子禮，這二人頭一次相互見面，像極了第一次相親。

“你楊叔說了，發配充軍人員，臉上都是要烙字的，但是由于你在判決之前臉上就已經被烙了字，所以判決書裡就沒有再提這事。既然判決書裡沒讓烙字，那麼你額頭上的烙印就是可以去除的！”楊夫人特意告知道，“為此，矜言特意給你調制了藥膏，這兩天她為這事跑斷了腿，就為了收集幾味不常見的藥引！”

于是楊矜言雙手握着藥膏遞與辰羽，顯得些許害羞，由于男女授受不親，因此辰羽隻是彎腰伸出雙手捧接藥膏，顯得極為注重禮節。

“多謝楊姑娘費心，在下感激不盡！”辰羽恭敬有禮道。

“沒事兒，不過你得忍些疼痛，需要先将燙焦的皮肉刮除，再每晚敷藥，當有見效。”矜言婉聲交代道。

“這在牢裡烙的印子按理是不許去除的，那是人一生的恥辱，不過你這情況特殊，可另當别論！”楊夫人意味深長道，“要知道當下這官場上就沒有任用過臉上有印記的人！為了長遠考慮，你就忍些疼痛！”

“晚輩明白了，多謝您提醒！”辰羽拱手作謝道。

該提醒的提醒完了，楊夫人話鋒一轉，便誇贊女兒道：“之前你認識我家彥笛，卻沒見過矜言，她可比彥笛還要好呢！”

“娘～”矜言捏着母親的衣袖小聲嬌羞道，“哪有人當人面誇贊自個女兒的！”

“怕什麼！我要是誇你妹妹，她還不開心的要死！”楊夫人自信不疑的說道，“娘說的是實話！”

“姨娘也經常誇贊楊家姐妹各有各的好。”辰羽附和楊夫人道，顯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也不敢過于盯着楊矜言看，目光亦有幾分回避。

“這人呐，旁人說的千好萬好，不如親眼一見好！”楊夫人感歎道，“你此去雍涼，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便想着讓你們見上一面。”

顯然楊夫人要把話題往男女關系上引了，要說辰羽雖不抗拒楊矜言，但他剛從一份破碎的感情裡浴血而出，一時很難投入到另一份感情當中，此時的他更需要時間這味藥！因此辰羽并未積極的回應楊夫人，更是低頭不語，顯得有些沉默。

楊夫人看出了辰羽的那點心理問題，于是換了個思路問道：“自古将軍多愛劍，你喜歡你腰間的這柄寶劍嗎？”

“此劍陪我出生入死多年，自然是喜歡。”辰羽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我問你，如果有朝一日你腰間佩劍不慎遺失，難道你就不會換一柄喜歡的新劍嗎？”楊夫人循循善誘的問道。

辰羽聽出了楊夫人的話外之意，不禁想到了姗姗，一時悲怆不知如何回應。

“當然那時或許你還會懷念舊劍，但這并不影響你會愛護自己的新劍，因為你本身就是愛劍之人！”楊夫人諄諄教導道，“你還年輕，人生路還很長，一腔熱血豈能就此涼透！”

辰羽聞言感動萬分，不禁看了矜言一眼，便向着楊夫人拱手拜道：“感謝您與楊大人的垂愛，辰羽甘為牛馬以報楊家之恩！今後隻要楊家用得着在下，便是刀山火海，辰羽絕不皺眉！”

“李家與我楊家皆為世家大族，兒女婚姻既關乎你們日後幸福與否，又關乎兩家的前程，不能因一時意氣而不慎重！”楊夫人言真意切道，“怕你一時想不開，故今日特來勸導你！”

“多謝您苦心勸導，請受晚輩一拜！”辰羽連忙跪拜，拜的當然是未來丈母娘。

楊夫人俯身輕輕将辰羽扶起，進一步要求道：“男兒貴乎信義二字，我不喜歡三心二意的男子，所以矜言父親不敢三妻四妾，你義父也是如此，你若能以此為誓，我便将矜言許配與你。”

辰羽擡頭定睛看了矜言一眼，眼中滿是憂傷，矜言則嘴角略微笑了一下以示回應，實則有些羞怯。

接而辰羽取出母親交給自己的信物，雙手捧在手心，低頭俯身捧于矜言身前，顯得很是傷感道：“辰羽願以此為信！定不負楊家厚愛！”

矜言此刻留意到了辰羽的心情，很是理解和體諒，于是雙手輕輕的取過信物，并以輕柔的語氣說道：“我會好好保存的！”

楊夫人見狀甚為滿意，感到很是寬慰：“好好！你此去雍涼，要好生照顧自己！”

“請您多保重！”辰羽拱手施禮，又拱手轉向矜言道，“楊姑娘，珍重！辰羽告辭！”

辰羽說罷，沒等矜言來得及作出回應，便轉頭而去，此刻辰羽再也掩飾不住情緒，瞬間淚如泉湧，心念舊人，灑淚而别！當辰羽呈上信物的那刻起，心裡想的全是姗姗，畢竟那紅玉佩原本是要給姗姗的……

對于這門突如其來的婚事，辰羽被楊夫人成功說服，原來愛情和婚姻真的是兩回事，愛情往往讓人沖昏了頭腦，而婚姻卻要用理性來選擇和維持。

隻是有時候情義二字卻容不下理性，當一個人用理性的一面做了選擇，内心卻不免要被感性的一面折磨，畢竟人心是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