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打一耙,“莫非是王元義花錢收買于你,便将罪證栽贓于我,為他脫罪!哦——我知道了——”
他咧嘴一笑,笑容帶着污穢的輕蔑,“又或是你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什麼鬼影!什麼傷痕!原是為了這個,因而污蔑于我!”
于是劉天德叩首高呼道:“我就說女人不能做官!平白為了情郎栽贓他人啰!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十足地痞流氓的混賬模樣。這般無理取鬧,分明是為了轉移視線胡亂攀扯,意圖将水攪渾罷了。
林清如并不被他牽着鼻子走,隻是臉色已然冷了下來,如凝霜寒月,
“井繩沒有痕迹,我這裡倒有。”
她命雪茶拿出王牙婆懸梁之時的繩索,與劉天德對比。劉天德見了那麻繩,自然不肯乖乖就範,竟與雪茶争執起來,
“臭娘們敢動我!你知道我上頭是誰嗎!”
雪茶也不管了那麼多,叫上兩個捕快鉗制住他,将他緊握成拳的手指一一掰開來。
“官府濫用私刑屈打成招了!沒有王法了!”
劉天德隻自顧自地嚎着,卻掙紮不得半分,掰開的掌心中已經變暗結痂的勒痕赫然與麻繩尾端的血痕完全吻合。
劉天德猶是不肯承認,“這能說明得了什麼!光憑這道痕迹就想定我的罪?”
林清如朝着雪茶使了個眼色,故意說道:“那就去對比一下他的腳印,與凳子上是否一樣。”
雪茶會意,了然點頭,佯做一番檢查後說道:“大人,他的腳印與凳子上的完全吻合。”
劉天德聞得此言,立刻否定,“不可能!”
林清如提高了音調,快語問道:“為何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林清如話鋒一轉,語速極快,“那日寅時三刻,你在哪裡,都做了些什麼!”
他回想片刻,“我寅時三刻起夜,見王元義殺人奪财,便悄悄溜走。”
“寅時三刻,你起夜時候可有點亮燈火?”
不知林清如為何這樣問,劉天德有些疑惑,先是搖了搖頭,“未曾點亮。”
林清如冷哼一聲,“可依村民所見,屋内分明燈火通明!”
他慌忙改了口,“是我記錯了!是亮着的!我記錯了!”
“你撒謊!”林清如高聲喝到,“王元義,你進入房間時,房内可有燈火?”
她驟然狠厲的語氣将王元義吓了一個哆嗦,忙回答道:“不曾有。”
“劉天德!燈火到底是亮,還是未亮?”林清如不等劉天德反應,再次轉動話中鋒芒,“這腳印一定便是你的!”
“絕對不可能!”
林清如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步步逼問,“你有何證據!”
劉天德被她的快言快語問得暈頭轉向,又被厲聲高喝逼得急了,慌忙之下竟下意識脫口而出,
“腳印早就被我擦幹淨了!”
好似黑雲欲摧的暴風雨後變得澄澈如洗的天空,屋内有瞬間的安靜,鴉雀無聲。
林清如長長舒出一口氣來,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語調已然雲淡風輕,“好了,接着說吧。”
見自己慌忙之下竟說漏了嘴,劉天德露出些微氣餒的表情,卻仍是強撐着裝傻,“說…說什麼!我有什麼可說的!”
“劉天德,你不必負隅頑抗了。”林清如平淡掃他一眼,“你若是寅時三刻出了遠門,便能輕易遇到上山砍柴的村民,為你做了不在場證明。人證物證俱在,你話中滿是漏洞,還需要我一一拆穿嗎?”
她居高臨下地看了劉天德一眼,“說說吧。你是怎麼擦的凳上腳印,又是怎樣狠下殺手?”
劉天德頓時露出萎靡之色來,隻是面上仍有猶豫,不肯輕易開口,梗着脖子說道,
“既然人證物質俱在,那你直接定我的罪好了!何必再逼了我的口供來?豈不是多此一舉?”
他半眯着眼睛,“莫非,你根本沒有證據,以此詐我?”
林清如冷笑一聲,若非想要從他嘴裡翹出與人販子有關的線索,何須這樣麻煩。看他死鴨子嘴硬,索性吩咐雪茶道:“去準備大刑來。”
劉天德聽及此,忙說道:“你們果然想屈打成招!”
林清如隻是冷眼,居高臨下地瞥着他,
“劉天德,今日你隻有一個選擇,那便是如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