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火燒紅了半邊天幕。
皇宮充斥着亂軍厮殺聲,鮮血染紅了一片又一片宮磚。
千秋台上,宮女太監們也隻能勉強維持理智,擔驚受怕地聽着遠處不絕于耳的沖殺聲。
“娘娘不怕嗎?”
喜兒強裝淡定地守在鳳位旁邊,望向殿外的眼中藏着恐懼。
“怕什麼?”
阿願原本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聞言睜開了雙眼,淡淡一笑,“若是賭輸了,本宮提長劍自刎于殿前,一切可解,若是赢了,本宮要他們都死,就這麼簡單。”
喜兒急了,“呸呸呸,娘娘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别怕,其實從他們起兵的那刻起,不管本宮生死,他們都會死。這場賭局輸赢,本宮都會達成目的,哪裡有什麼不吉利?”
——人是會瘋的。
越平靜越瘋癫。
咯吱,殿門被推開。
盛阙帶着寒氣走入,宮女太監們一個個恭敬膽怯地行禮喊着“盛統領”。
“娘娘,太子和公主已經送出皇宮。”盛阙單膝跪地禀告道。
阿願皺眉看着他,“不是讓你守着太子和公主,别回來嗎?”
“太子和公主身邊有羽衛守着,屬下會守着娘娘。”
盛阙執拗道。
便在此時,有太監進來禀告,“娘娘,睿王奉旨,前來保護鳳駕。”
阿願眸色平淡,并不意外。
早在亂軍攻城之前,她就已經讓人給帝昕傳旨護駕,這人一定會來。
片刻後,睿王進殿,一襲銀白盔甲的男人俊逸之下暗藏鋒芒,看到阿願的第一眼還是笑的,溫聲道:“你無事,我便放心了。”
主位上的阿願亦笑了,“我若無事,你真的放心嗎?”
帝昕笑眼依舊,“若我問你現在願不願意跟我走,你會答應嗎?”
“你覺得呢?”
“你派出調援兵的羽衛已經死在半路上,就算你等到天亮,也不會有援兵來……”
帝昕看着神情依舊沒有任何破綻的女子,眯眼道:“所以阿願的底牌到底是什麼?你在等陛下?以陛下的性子,知道你有危險,确實會第一時間從楚國撤軍,但是他被困住了……你還有什麼底牌?”
阿願垂眸一笑,“誰知道呢?”
說着,她的目光落向随帝昕進殿的侍衛身上,“睿王今日帶的侍衛瞧着眼生。”
帝昕側目看了一眼,身側的侍衛立即朝主位行禮道:“周玉拜見皇後娘娘。”
——周玉啊。
阿願在心中輕念了一聲。
“不如本宮和王爺提個要求吧,若王爺能做到,本宮也不是不能跟王爺走,”阿願笑面如花道。
帝昕看着她也不由笑了,不管真話假話,他倒是都想聽一聽,縱容道:“你說。”
“本宮想要八大世家家主的人頭,若是王爺幫本宮守住千秋殿,并取來這八人的人頭,本宮就跟王爺離開。”
這個離開,自然不是簡單地離開皇宮。
帝昕想把她變成私人所有的禁脔,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後者聽了低低笑出聲,“知道你在把我當劍使,想看鹬蚌相争,但我這把劍用了終究是有代價的,我把你的話當真了,人頭取來,便是你不走,本王也會帶你走。”
緊接着,他看了眼身側的侍衛道:“你把身邊的龍衛和羽衛都派了出去,我不放心,讓周玉跟着你。”
帝昕出了殿,前去找守宮的禁軍統領,有他這位王爺坐鎮指揮,一時半會八大世家也攻不進千秋台。
周玉知道阿願不喜,也識相地“守在”殿外。
澄娘看着帝昕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氣笑了出聲,“他暗中推動八大世家與娘娘相鬥,竟好意思把鹬蚌相争這個詞用到自己身上。”
盛阙看着殿外的周玉,皺眉道:“娘娘,睿王帶了不少暗衛進宮,那個周玉更是新晉的睿王府暗衛統領。”
阿願亦冷眸看着殿外的周玉,“我要他死,做得到嗎?”
盛阙微怔,随即道:“他有幾分真本領,需要時間。”
阿願眼中挾着殺意,周玉!當年戰場上暗害顧償的人,她找這個人找了太久!
“若真動起手來,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我要他死。”
盛阙擔憂地看了阿願一眼,卻沒反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