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願失去意識倒地的前一刹,如願看到了少年殺出重圍,與此同時帝堯收了劍朝她奔來,可阿願的目光始終未落在這人的身上……
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她的意識陷入黑暗。
阿願做了一個夢……
三年前,蠻族舉五十萬兵馬攻打昆山邊塞,月升城告急,上官父子和顧償率兵支援月升城,這一去帶走了崇安城三分之二的兵力。
誰能想到蠻族醉翁之意不在酒,趁崇安城兵力空虛,調轉兵力攻打崇安城——三日城破,崇安城陷入火海兵禍之中!
那一年,阿願才十四歲。
崇安城破的第一時間,阿願慌慌張張離開了營帳,在混亂一片的軍營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年僅十二歲的上官文禦——那個會腼腆地喚她“阿姐”的少年。
上官文禦天生雙腿無法行走,十二歲的少年瘦弱得可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地看着手持巨斧逼近的蠻人。
幸虧護衛在上官文禦身邊的将士拼死阻攔蠻人,才為阿願和上官文禦掙得了一絲生機。
即便如此,阿願背着上官文禦沒跑出多久,就又被另一名滿身浴血的蠻族将士攔住。
在那如小山般的人影面前,阿願吓得連連後退,最後摔倒在地上,死死将上官文禦護在身下。
“阿願!”
是澄娘的聲音。
剛從軍妓營裡跑出來的澄娘和婉君沖上前,将手中的辣椒面朝蠻人門面扔去,蠻人猝不及防被辣了眼睛,澄娘拽着阿願從地上起身,婉君背起上官文禦。
拐角處還站了幾名營妓,瘋狂朝他們招手,“快!往這兒跑!”
阿願性子好,又或者說是傻,她腦子就沒有什麼三六九等之分,來崇安軍營後,從未因為澄娘等人的身份而表現出輕蔑不屑,反而十分羨慕澄娘火辣直爽的性子……
就如同澄娘所說,待人真誠,笑得傻裡傻氣的,是個很好的姑娘,相處久了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所以當崇安軍營亂成一團時,反而是這些身份最低賤的營妓朝阿願伸出了援手。
阿願在邊塞住了兩年,也略懂一些蠻語,逃命時偶然聽到軍營中四處為虐的蠻人是在找上官文禦,心裡咯噔一聲,很快就明白他們這麼費盡心思抓上官文禦,怕是想用人來威脅上官老将軍。
當時軍營四周已被蠻人團團圍住,逃是逃不出去了,阿願隻得先把上官文禦藏起來,澄娘等營妓配合阿願吸引蠻人的目光,讓阿願成功把上官文禦藏進了一處死人堆裡。
代價就是澄娘等營妓悉數被蠻人抓住,就連阿願前腳剛藏完人,後腳也被一名蠻人抓住。
“哈哈哈哈……這個漂亮!這個漂亮!”
如虎狼般健碩的蠻人興奮地用蠻語說着,他揪着阿願的頭發将人拽起,滿眼的驚豔和垂涎,然後将阿願和澄娘等人扔到了一塊。
十餘名蠻人圍着自己抓捕“獵物”大笑,就在他們暢快地商量起來如何瓜分這群大周女人時……
啪的一聲,一記長鞭抽向領頭的蠻人。
領頭的蠻人臉被抽腫,見到來人惶恐下跪,“五王子!”
其餘蠻人也紛紛下跪。
來人一襲華貴的異族衣袍,腰佩彎刀,左肩落着一隻蒼鷹,通身威儀貴氣,比起體格過分壯碩的蠻族将士,這人身形修長,面容也過分精緻,五官立體分明,渾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又帶着淩厲和邪肆,少了一分野性,但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噙着笑,反而讓人不寒而栗。
“上官文禦抓住了嗎?嗯?”
一個“嗯”字令所有跪着的蠻人渾身一顫。
“分女人?你們很喜歡大周的女人?”
“五王子饒命!五王子饒命!”
一群蠻人開始驚慌磕頭,絞盡腦汁地解釋道:“這些都是崇安軍營中的營妓,我們抓她們是想獻給五王子,裡面……裡面有個非常漂亮的大周女人,想必五王子會喜歡。”
護骨烈聽着一衆手下的狡辯之詞,眸中始終噙着笑,随意掃了一眼被吓得瑟瑟發抖的一群大周女子,緊接着目光一頓。
十四歲的阿願,五官已經漸漸張開的小姑娘,即便臉上還帶着稚氣,也無疑是極其好看的。
好看到連素來不近女色的護骨烈都不禁暗下眸色。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阿願那張臉。
她生得太好了,一眉一目、一颦一笑仿佛都長在男人的心坎裡,帶着一股惹人憐愛的柔弱。
護骨烈邁開步子,最終停在阿願面前,彎下腰,大手擒住那張小臉。
那是阿願第一次見護骨烈,無法反抗地任男人抓着她的下巴。
護骨烈感受着指尖下軟到不可思議的臉蛋,眸色愈發暗,小姑娘無疑是害怕他的,身體微微發顫,琉璃色的瞳孔裡映着他的身影,明明恐懼,眼中卻不曾盈上淚水。
他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道:“營妓?”
夢中的阿願聽到護骨烈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話問自己——
“名字?”
久久的沉默後,阿願感受到一股下巴快要被捏裂的疼痛,見小姑娘忍着疼還不肯答話,護骨烈随手抽出彎刀刺進一名營妓肩頭,随着慘叫聲血迹濺到阿願臉上。
阿願一頓,接着憤怒地掙紮起來,死死瞪着護骨烈。
蜉蝣撼樹的力道讓護骨烈笑意更深,指尖摩擦着阿願的臉蛋,“這雙眼睛真好看,兇起來也好看。說話,或者你想讓她再挨一刀?”
“阿……阿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