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先生，”房間登記員說道，“我向這位小姐解釋過了，飯店已經客滿。”

“我也已經解釋過了，”女人反駁說，“我要定房間。”

副經理和藹可親地笑了，顯然在向所有排隊等候着的旅客緻意。“好，”

他打招呼說，“我們得研究研究該怎麼辦。”他那隻又短又肥、被香煙熏得蠟黃的手拉着維多利亞的袖子。“到這邊來坐坐好不好？”那群人被帶到了凹室，這時貝克說道：“我想，這種事情是偶然的。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設法補救一下吧。”

赫爾比·穆斯塔法内心承認這個年紀較大的人精明能幹。一個一觸即發的僵局這樣平心靜氣而又靈活地被從舞台中心移到了側翼。這時，那個房間登記員在另一個房間登記員的協助下，很快地給其他新來的旅客辦好了住進房間的手續。隻有一個年輕女人，寬闊的墊肩，厚厚的鏡片後面長着一雙貓頭鷹似的眼睛，注視着事态的新發展。好啦，赫爾比想，也許爆發性的事情終于可以避免了。他等着瞧。

副經理擺擺手請對方在辦公桌旁邊的一隻椅子裡坐下，他也一骨碌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女人把剛才對房間登記員講的話重述了一遍，副經理不動聲色地仔細聽着。

最後，那個年紀較大的人點了點頭。“好吧，小姐，”他打着十足的官腔說道，“對這場誤會我感到抱歉，但是我肯定能給你在城裡另外找個住處。”

他用手把電話機拉過來，拿起聽筒。他用另一隻手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來，上面都是電話号碼。

“不！等一等。”旅客溫和的聲音第一次變得嚴厲起來。“在飯店裡有沒有什麼别的房間？你們告訴我飯店客滿了，但是你們的登記員卻不停地在給旅客辦理登記手續。難道他們有什麼特殊的預定辦法嗎？”

“恐怕飯店已經客滿了，” 他搖搖頭，“我想你可以這麼說。”那種職業性的微笑消失了。

副經理剛叫來了一個侍者。現在他急切地命令道：“去把穆斯塔法先生找來——快！”

赫爾比·穆斯塔法一言不發，聽侍者介紹情況，然後短短說了一句，“我馬上就來。”

“令人遺憾的是，”維多利亞說，“他們剛通知我沒有房間了，看來跟我的性别有關。你們不認為一位年輕漂亮的白人小姐可以獨自做到這一點，是嗎？”

赫爾比為之一怔，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然後，他沉着臉，斷然說，“我來處理這件事。我向你保證，他們一定得賠禮道歉，并且給你一個房間。假如不成的話，我保證所有其他的旅客都搬出這家飯店。”

赫爾比躊躇不定。“我想，有個1201号房間。”他朝貝克看了一眼。副經理這時才記起了1201号房間，過去曾經有不少旅客對它表示過不滿。

這個房間非常窄小，貼近職工專用電梯，飯店裡所有的管道看來都集中在這裡。正因為這樣，房間裡嘈聲不絕，空氣悶熱，令人難忍。每一家飯店都至少有一個這樣的房間——有些人稱它為哈哈房間——除非客滿，這個房間通常是絕不租給旅客的。

“那很好，”維多利亞說道。

“如果你認為可以，”副經理建議說，“我去把鑰匙拿來。”

赫爾比點點頭。“回來時去那裡彎一下——我想我們應該去叫一個女仆來。”

赫爾比思忖着。到了這個地步流言蜚語是免不了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任何飯店裡都免不了要竊竊私議。可是他認為沒有必要再火上加油了。

“好吧。我們還是自己乘職工專用電梯把布裡斯頓小姐帶下樓去吧。”

年輕登記員把外面的門一打開，人聲便傳進房來，焦急地提出了一連串問題。赫爾比一時忘記了還有一群被驚醒的旅客聚集在外面。他聽到貝克一一作了回答，平心靜氣地使他們消除了疑慮，接着聲音便消逝了。

隔不多久，侍者便把他們帶進了1201号房間，它對哈利來說是個理想的房間。而且他一進來就注意到，那個專供職工使用的樓梯離這個房間隻有幾碼遠。

當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四個人時，稍後，他決定睡上一覺，準備應付夜裡緊張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