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的寒風已然停止了動作,那響徹了半夜的打更聲到了如今已經徹底尋不到蹤迹。沈姜次從府内出來,隻覺得除卻身體上的疲憊,肩上也愈發沉重。
其實早在剛出夜北的時,沈姜次就曾想過自己的以後,那時的他總是以為當耗盡最後一絲利用價值,他就會徹底淪為一顆棄子。也許那個時候的他一身輕松,卻不料事情的發展早已超出他的掌控範圍,而随着局勢的推移,他沈姜次欠下的也越來越多。
沈姜次正漫不經心的走着,眼前卻多了一道身影,他順勢看去,看那裝扮倒像是宮裡的人。
果不其然,為首的那人:“見過慕公子。”
沈姜次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悶聲道:“嗯。”
正準備大步離開,一把長劍赫然擋在自己面前,沈姜次擡頭望去,那人的聲音依然在耳畔響徹。
“陛下的意思,請公子跟着我等回宮。”
沈姜次擡眸看着他,最終視線又落在他手上那把長劍上,雖說是請,但更像是強制。但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計較這些事情了,隻是淡淡地說道:“知道了,既然是你們陛下的意思,那就回吧!”
那人聞言,收起了長劍,“公子請。”
沈姜次點了點頭:“嗯。”
與此同時,褚臨從側面迎了上來,看着他陰沉的臉色,又看了看他身後昏暗籠罩之下,靜谧的院落,忍不住擔心起來。“主子。”
沈姜次卻他讓一步,示意着:“有什麼事情等會兒再說。”
褚臨:“是。”
天色越發接近清晨,那日光馬上就要沖破暗色的遮掩,這條街道上依舊是安靜着,又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車輪轉動的吱吱聲自府邸的方向而來。
馬車内,侍從小心翼翼的掀開帷裳窺視着街道,确定未曾看到那熟悉的面孔,他頓時間松了一口氣,言語裡略帶開心的彙報着這一結果。“家主,未曾見到少主的身影,想必已經打道回府了。”
慕延聞言緩緩睜開眼眸,長歎一口氣。卻對他的話語表示不贊同,他淡淡的話語卻包含了絕對的肯定,“他是不會走的。”
“啊?”侍從表示不解,再次探出腦袋依舊未曾見到沈姜次以及其侍從的身影,“那、家主可要見少主一面?”
慕延能明顯的感覺到馬車的行駛變得遲緩,可他的态度依舊如以往這般強硬,“不準停,繼續走。”
“是。”侍從見狀隻得再次吩咐馬夫加快步伐。
與慕延所預料的那樣,沈姜次并未遠離,又或許是心中大步不舍,又或者是在最後時刻他沈姜次還抱有曾經嗤之以鼻的僥幸。種種條件之下,他都不可能真正做到視若無睹。他是無法做到的,可是如今視若無睹,無能為力,更多的蒼白無力。
他就站在那裡,任由靜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的遮擋,眼前再也沒有故人的身影。沈姜次依舊是手腳冰涼。
褚臨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又看了一眼身後兇神惡煞的暗衛,上前提醒道:“主子,我們要不先回宮吧!謝公子,那裡還等着呢!”
“阿硯。”沈姜次喃喃自語,思緒也漸漸被拉回,終究是未曾在這件事上做過多的糾結,“回吧。”
“是。”
一直到馬車徹底出了城,行駛在平穩的官道上,侍從察覺到慕延的臉色好了些許,才緩緩道出了心底的疑問,“其實,家主也沒有必要非要前往東濮。”
慕延擡眸打量着他,片刻之後眼眸徹底被暗色覆蓋,“我知道你們都在想什麼,但是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
侍從見家主這麼說了,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又不知過了多久,行駛的馬車周遭已經被翠色的植被取代。侍從甚至已經快将這件事抛之腦後,這時的耳畔卻傳來慕延那不大不小的聲音。
他說:“我自然是要去的,去赴一場故友之約。”
話音落,周遭安靜的可怕。慕延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經被蒼老爬滿的手背,他的思緒一點點被拉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