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下是冰冷延綿的河水,這到也算是救了他們一命,自上而下強烈的沖擊感,伴随着兩人的緩緩而落,原本平靜波瀾不起的河面上掀起浪花大作。
接着冰冷刺骨的感覺似乎是要把他們吞噬,沈姜次緊緊抱着身下的人,常年呆在你死我亡的夜北他的身體素質自然是非常人所能比拟的,反觀謝硯,他的情況一個大寫的糟糕。暗紅色的血迹順着傷口流出,染紅了河水,然後一步步擴散。
沈姜次撫摸着他愈發慘白的臉頰,他身上的體溫正在一點點散去,“謝硯,你沒事吧?”
半晌都得不到回應,他有些慌了,該不會是混過去了吧,在這種情況下,昏迷可不是什麼好事,昏迷、窒息,每一點都能在瞬間要他的命。沈姜次想都沒想,他那還帶點餘溫的手掌一把按住他的頭部,瘦削而修長的手指順勢拂上他的發絲,摩挲着。
他吻上他冰冷而又綿軟的唇瓣,冰冷之下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在那一刻仿佛所有寒涼被瞬間驅散,有的隻是兩個難舍難分的戀人,透明氣泡順勢在他們上空盤旋,昵昧的氣氛徹底散開。
謝硯猛然睜開眼睛,在他的強勢下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恩。”
沈姜次再次抵上他的唇瓣。
謝硯望着眼前的人,一瞬間甚至感覺到自己出現了幻覺,傷口的疼痛感夾雜着冰涼一遍遍刺激着他的大腦,他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也不受控制的變得綿軟起來,他終究是沒有了反抗他的勇氣,就這麼任由他去吧。
漸漸的,他閉上了眼。
沈姜次臉上的着急肉眼可見,他着急的想要開口喚他,卻忽略了随時能倒灌的河水,一時間他狼狽不堪。
烏雲被陽光撥開,一時間雨過天晴的黃昏,挂在天邊,金黃色的屏障光亮穿透河水,照在冰冷的河水河面之上波光粼粼,河面之下提醒着即将落入黑暗的他們。
沈姜次明确的知曉,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都會死在這裡,他拉着謝硯的手腕,一步步的朝岸邊遊去。
終于,在他力量即将消耗殆盡之前,他帶着謝硯探出水面,許是少了河水的浸染,當風浦斜而來,他瑟瑟發抖。
腳步踏上滿是河石的岸邊,他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身體不受控制般的脫離。這一刻,他也不想管顧慮這麼多了,任由自己呈現大字行的躺在尚未波及的河沿上。
他想睡,可是他又想起謝硯,想起他的傷口,那股子疲勞終究要被責任替代,沈姜次顫顫巍巍的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入眼前的樹林。
晚秋之際,黃昏已至。
他尋着,賭着。
那一刻,深秋如夢,風景怡情。
“什麼!沈姜次他帶着謝硯一起墜入懸崖,生死不明。”趙均饒拍案而起,言語間是擋不住的喜悅,誰知道他等着一天等了多久。他反複确認,“你确定嗎?親眼看到了?”
“屬下确定,而且謝硯在墜入懸崖之前已經是身中劇毒,恐怕這次是真的兇多吉少了,屬下恭祝公子,得償所願。”
門外,謝淳本是來勸解趙均饒的,如今無意間聽到這個消息,他瞬間感覺晴天霹靂,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倚着木門順勢滑落。哥,他出事了,而殺了他的正是趙均饒,那日的情景一遍遍的浮現在腦海裡,什麼逢場作戲,什麼迫不得已的解釋,在這裡顯得這麼蒼白無力。
“好!好!!”
趙均饒拍手叫好,也不枉他所做的一切,隻不過,他原本是想借謝硯的手,讓沈姜次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才故意将謝淳的失蹤,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沈姜次身上。待沈姜次死了,在騰出手解決謝硯,如今倒是一次性沒了兩個心腹大患。
這麼多年,他總算沒有辜負義父發栽培,他總算沒有讓自己失去價值。
“這次到底是如何情況,你細細說來。”
“公子,沈姜次當着沈奉君的面親手殺了沈炎之,他或許也是知道了自己是必死無疑,所以在被圍攻的時候,選擇了不屑于的救下謝硯,然後兩個人一起墜入懸崖。”
趙均饒疑問:“你是說,沈姜次是為了救謝硯才心甘情願的掉入懸崖?”
“是!”
聽到這個消息,他心中不免得有些擔心,沈姜次何其聰明,他絕對不會做任對自己無利的事情,随即吩咐道:“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無論是東濮還是北襄都不可能坐以待斃,而你要做的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要的時候徹底的解決後患。”
“是。”
腳步聲漸漸逼近,謝淳也管不了自己是多麼傷心,多麼狼狽,他不能發現,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情緒,狼狽逃離。
遠離書房之後,他的情緒好像再也控制不住了,淚珠不斷從眼底滑落,沒一會兒的功夫,他淚流面滿。
等他再次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返回那個囚禁自己的牢籠的時候,已經是月牙高懸。
服侍他的婢女滿臉着急,看到他回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一刻迎來上去:“公子,你沒事吧?”
謝淳搖了搖頭,雲淡風輕:“無事,你先退下吧!”
“是。”婢女一步三回頭,總覺得公子有些怪怪的,再三确認之後,隻得退了下去。
謝淳卸下來了在人前的僞裝,猛然松了一口氣,他靜靜的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鏡子前的自己 ,卻在不經意間看到曾經的自己。
那時,他笑靥如花,無憂無慮。
他穆然看到過去的他,再向自己招手。
他問:“笑一笑,别不開心。”
這是他第一次見趙均饒說的話。
“笑一笑,别不開心。我是謝淳,這北襄的九殿下,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