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沁芳！”

“老師，張沁芳在這裡！寶貝兒，來，快去吧！”

“孟承雲！”

“到！媽媽我走了，媽媽再見！”

幹幹淨淨的校道上，老師一個接一個喊着新入學小朋友的名字，讓小朋友從家長身邊走到班集體的隊伍裡來，校道兩旁站滿了送孩子來的家長，伸長了脖子看自己孩子有沒有哭，誇張一點的，孩子還沒啥不适應呢，家長自己先哭上了。

“程松直！”

“到！”程松直背着外婆新買的書包，一個人走到了隊伍裡，跟在前一個男生的後面。

聽着周圍同學跟自己爸爸媽媽揮手說再見，又看見爸爸媽媽們戀戀不舍的神情，程松直心裡百般滋味。從前都是媽媽帶他開學的，現在媽媽不在了，他就一個人開學了。

爸爸現在，應該在陪哥哥姐姐們開學吧。程松直知道的，爸爸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陪着哥哥姐姐們開學，爸爸說過，哥哥姐姐們很需要他。

所以，當早上爸爸在校門前問他能不能一個人進去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明明當時沒有什麼情緒的，可是現在，突然就有點想哭了。程松直感覺到眼淚上湧，掩飾一般地低下了頭。

兩位老師給每個小朋友發了一盒牛奶和一個紅彤彤的蘋果，讓孩子們一個接一個進教室去。家長們不能再往裡跟，隻能在這跟小朋友揮手說再見。有個女孩子似乎非常舍不得媽媽，“嗚哇”一聲哭了，腳步也停在原處，導緻後面的隊伍都停了。

老師溫和地牽出了這個女孩，讓後頭的小朋友跟了上去。程松直看了她一眼，默默走了。

開學第一天，小朋友們的主要任務是适應新學校和新班級，接受自己上了一年級成為小學生的事實。老師上課講的内容不多，态度也很溫和，除了剛開始那個女孩哭了以外，其他小朋友都沒有情緒問題。程松直失落了一陣，也慢慢轉移了注意力。

下午将近五點，程松直在作業記錄本上記好作業，收拾完書包，就靜靜地坐在教室裡等。

小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背上書包離開教室，興沖沖地往校門口去，等着跟爸爸媽媽分享自己上小學第一天的心情。

程松直忽然又被那種奇異的失落給占據了。

他的心，仿佛在這段時間裡空掉了一塊，那一塊，是跟着媽媽走了。而他對這一切，一點辦法也沒有。

“程松直！”

程松直擡頭望去，看見葉曉姐姐就站在教室門口，便背着書包出去了，乖乖拉着姐姐的手：“是現在回家了嗎？”

葉曉點點頭，牽着弟弟往門口走：“爸爸和程叔叔說以後下午不能來接你，讓你上我們家吃飯去，寫完作業你再回家洗澡睡覺。程叔叔可能回來得很晚，你也别等他了。”

葉曉讀五年級，因為學校離家很近，爸爸媽媽都要上班，所以二年級開始就能自己安全回家了。開學前，爸爸讓她好好照顧弟弟，每天下午回家前把弟弟也帶回去，她就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

明白了蘭蘭阿姨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小區，也明白了弟弟的生活從此有了巨大的改變。

明白了自己要承擔起一部分照顧弟弟的責任，也明白了許多話不能跟弟弟說。

“你記作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