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姬滅厭這麼說了,那麼在問詢結束之前,無論魏玄秒願不願意,她都必須留在這裡。
司月明認命地歎了口氣,哪怕覺得這次問詢已經崩了,也隻能硬着頭皮問下去:“既然玄秒提到了睡了多久這個問題,那麼就請你回答一下吧,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嗎?幾月幾日?周幾?幾點?”
姬滅厭對這個時代記錄和追蹤時間流逝的方法還不夠熟悉,也不知道幾天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别的事,她不喜歡賭,所以采取了更加安全但也更加可疑的回答:“具體的日期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那天晚上起了好大的霧,氣溫有點冷,我迷失了方向,隻能随便找了一棵樹睡在樹旁。”
她的話音落了,幾秒的沉默過後,荻子鳴認真地吐出兩個字:“實話。”
姬滅厭的眼睛往荻子鳴的方向轉動了一下。
看來,比起直接撒謊,說一半的真話是對的,這裡除她之外,居然還有人擁有辨别謊言的能力。
哪怕她的“睡”并不是“睡覺”的意思,但隻要她認為自己說的是實話,荻子鳴就發現不了問題。
坐在司月明身邊的喬雲遷拿起手機,旁若無人地輸入着什麼。
他當然不是在玩,而是在查——藍葉公園上一次起霧是什麼時候?
結果查出來的結果是——五個月前。
他把手機屏幕展示給司月明,司月明随即問姬滅厭:“你知道自己已經睡了至少五個月嗎?”
“不知道。”姬滅厭的反應很平靜,并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以顯示自己有所預料,“不過這對我而言是正常的,我說過,我比較嗜睡,别說五個月,睡上一兩年也是常有的事。”
“睡這麼久,你靠什麼來維持生命?”司月明問。
就算是鬼魂,也得靠強烈的執念才能維持存在。
就算是僵屍,也得靠足夠的陰氣才能活動自如。
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不一定需要進食,但一定需要補充能量,也就是補充的方式各不相同。
這個問題看似是随口問的,但其實觸及了姬滅厭的本質。
姬滅厭作為一個意識,誕生自一個單獨的個體,但她作為一個存在,誕生自人類這個群體産生的惡念。
就算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她的信徒,沒有了将她視作神來供奉的人,隻要人類沒有滅絕,她就不會消失。
這些話,是不能說的。
這個問詢室裡的每個人,包括惡念最多的喬雲遷,都有着自己堅持的正義。
他們不會允許一尊邪神重新踏足這片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土地。
哪怕現在的姬滅厭并沒有任何污染這片土地的想法,隻想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這個嶄新的世界裡生活,也無法否認她确實擁有污染這片土地的力量。
每個人都有惡念,每個時代的統治者都在想盡辦法壓制人類的惡念,以維持社會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