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相似,都是狹長,也都魅惑,昱橫沒注意到他的眼神,無視了那雙眼睛,放下了圓環飾物,又轉而去掏竈台裡面的東西。
晴無夜卻撿了起來,放在手心裡瞧了瞧,最後揣進了自己懷裡,催促着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昱橫壓根不想理會他,手扒着竈台,在裡面好一番锲而不舍的摸索,手指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口中咦了一聲,然後就利索的拽出了一大捆畫卷,低頭去看,小聲嘀咕道:“這是什麼?”
晴無夜無奈,隻能起身去關門。
這時昱橫已經解開了捆繩,打開了一副畫卷:“我看到他在看一幅畫,不是這幅,難道還有。”
他很快閉上了嘴,因為這幅畫上的内容着實讓他震驚,畫上跪着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欲掉不掉,雙手被綁縛在身後,一個男人站着,正用一根馬鞭惡狠狠的抽打着她的後背,女人頭發淩亂,衣服幾乎被抽爛了,後背光潔白皙的皮膚被抽出了一條條猙獰可怖的傷痕,鮮血淋漓。
作畫者畫工不錯,畫的可算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可是這内容着實讓人不堪入目。
昱橫吸了口涼氣,不忍再看,卷好後放在一邊,拿起了第二卷,這副畫上是三個人,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拖着向前,另一個男人追了上來,看樣子想要奪回女人。
可就在這停滞的刹那,他的脖子上方卻是空的,被一把刀削去了頭顱,飛濺出的鮮血灑了一地,頭顱好巧不巧的滾到了女人的腳下。
女人一隻手被拖着,她頭發蓬亂,哭的歇斯底裡,另一隻手竭盡全力的去夠男人的頭顱,可是怎麼夠都夠不到。
晴無夜關上門後返身走了回來,他也看到了這幅畫卷,默不作聲的去拿地上的畫卷,打開了一幅又一幅,都是一些慘不忍睹的場景。
昱橫雙目赤紅,手裡還拿着那副畫卷,整個人都在發抖,嗓音嘶啞的道:“别看了。”
晴無夜輕輕的嗯了一聲,立馬重新卷好,很快一幅幅的畫卷重新歸于原位,晴無夜拿起繩子準備重新捆上。
昱橫的手搭在這些畫卷上,死死的盯着晴無夜,他咬着發白的嘴唇,眼中都是憤怒:“這是證據。”
晴無夜手裡拿着繩子,無助的懸在半空,擡頭看向昱橫,他的臉也很蒼白:“什麼證據?”
昱橫的嘴唇哆嗦個不停,眼睛睜大了一圈,聲音顫抖着道:“他們殺人搶人的證據啊!”
晴無夜沒有挪開目光,與他對視,手裡的繩子已經滑落在地:“那你覺得拿給誰比較合适?”
昱橫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問,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惱火的道:“什麼拿給誰,朝廷啊。”
“朝廷?”晴無夜的神色很是古怪,垂頭撿起繩子,接着捆紮畫卷,不去看昱橫。
“皇上?”昱橫攏着手中的畫卷,他的雙手冰涼,心裡也一陣陣的發涼,試探着問道。
晴無夜斂了神色,手指離開了紮繩,擡頭看向昱橫,悶悶的道:“你有所不知,皇上年幼,朝廷現在是太後掌控大局。”
“這我知道。”
昱橫挑了挑眉,他覺得雖然現在是太後掌控朝政,一旦看到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他就不相信太後會冷眼旁觀,會坐視不管。
晴無夜偏了偏頭,視線轉向别處,像是看着前方的虛無:“你可知道,姚自量和太後之間的關系。”
“什麼?”昱橫如墜霧裡,不知道晴無夜在說什麼,心中猜疑晴無夜這話就是托詞,一個置身事外的借口。
晴無夜垂眸,手指再次觸碰上這些畫卷,淡淡的道:“這件事我還不能十成十的确定,隻是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迹。”
昱橫一皺眉,看樣子晴無夜不像在說謊,不悅的神色顯露臉上:“你的意思是說,太後為了包庇姚自量,對這種事情不管不顧?”
晴無夜沒有回答,昱橫接過捆好的畫卷,重新塞回了竈台,手不知摸到了什麼,兩人同時聽到了卡塔一聲脆響。
竈台裡面有機關,兩人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一丈見方的空洞,昱橫雙臂搭在洞口兩側,趴着身體探頭去看,斷定道:“縣令老爺肯定是從這裡跑掉的。”
晴無夜嗯了一聲,想要去拉開昱橫:“你回去,我進去看看。”
昱橫心道,憑什麼我要回去,誰知道你要幹什麼,他不相信晴無夜,因此依舊沒有理會晴無夜,他擋在晴無夜前面,二話不說就一探身進到了洞裡。
晴無夜話都沒說完,就看到昱橫的人影子倏地一下子不見了,他恨的牙根癢癢,沒有辦法,隻能也貓着腰走進了洞裡,摸着黑下了石階,沒走幾步就踩到了底,靴底在地面上蹭了蹭,再沒有下沉之處。
洞裡黑黢黢的,沒有一絲光線,他看不清,也摸不到,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昱橫的聲音,還有回音:“老頭出去了。”
話音剛落,晴無夜就看到了不知哪裡照進來的光線,昱橫正站在這束光之下,猶如一隻黑夜中的精靈,他看的一時有些發愣。
半晌,晴無夜這才看清他們所在的地方隻不過方寸之地,這邊下了,十幾步開外,就是上去的台階,這裡隻是一個不怎麼長的地道。
他快步走了過去,昱橫已經上了台階,又是一番謹慎的探查,昱橫這才出聲:“這裡好像是誰的家宅。”
晴無夜也上了台階,兩人就像是從洞口探出腦袋的土撥鼠,看到眼前是一處兩進小院,晴無夜覺得眼熟,這不是剛才自己才來過的周縣令的家宅嗎?
他回想了自己過來的線路,确實是在繞着這一圈走,想不到寺廟和周澄的家竟隻有一牆之隔,僅需一條暗道連接,怪不得周管家言之鑿鑿的說周澄沒有出去。
昱橫進過周澄的家宅,他也發現了這其中的關卡,不過他明明看到周縣令是從寺廟外邊進的夥房,再從密道回的家,他隻覺奇怪,周老爺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
晴無夜站他身後,不解的問:“我找過周管家,說周縣令沒有離開家門,難道是從這條地道進的寺廟?”
昱橫疑惑的回頭,目光幽深:“我是看着縣令老爺從寺廟那邊進這小屋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周縣令的行為的确匪夷所思,昱橫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周縣令從自家的府宅裡爬出了洞,在寺廟外面已經轉了一圈。
昱橫此時對晴無夜所說沒有懷疑,他應該是找過周管家的,在這一點上晴無夜沒必要和自己說謊,這件事之後昱橫完全可以找周管家證實。
晴無夜也想通了一點,如果周澄從地道裡爬出去,那就說明竈台下面的畫卷,原本是不在那處的,而是周澄從地道裡,或者說從他家裡帶過去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刻意為之。
這一切暫時都不重要,畫卷泛黃,應是多年前的畫作,不是現在臨時畫出用來诓騙他們,因為現實發生了,這一切都造不得假,晴無夜不及多想,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帶走周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