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程攬星歎了口氣，“不知道程旭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本來一直沒什麼表情的程知謹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假面才終于裂了縫，他緊握方向盤，努力抑制住情緒，“不用擔心，他已經成年了，可以對自己負責。”

程攬星點點頭，剛才興奮的勁頭卻沒了，整個人沉默了許多。

程知謹的表情更陰沉了。

程攬星低落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程知謹提出給他剪頭發為止。

他們的家庭條件不太好，為了省錢，程知謹早早就學會了自己修理頭發，後來這項技術也被用到了程攬星身上。

程攬星聞言擡頭，眼睛微微睜大，裡面的喜悅一點也遮不住，“好呀，哥，理發店師傅的手藝完全比不上你，每次都給我剪個醜得奇形怪狀的發型。”

又小聲抱怨了一句，“三年了，哥你都不想我們嗎？”

程知謹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我不是經常去看你嗎？”

程攬星順勢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捂住心口，“哥，你好狠心，弟弟的血條空了。”

倒下去時沒躺穩，他又扭了兩下，把身體往裡靠了些。

程知謹被他逗笑，坐到他的身旁，輕輕按揉他的額頭，“那哥哥要怎麼複活弟弟呢?”

程攬星虛虛睜開左眼，見他哥臉上帶着笑，眼裡滿是玩味，又悄悄将條件加碼，“要哥哥明天陪弟弟去學校，全程護送！”

明天是周末，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可以啊，星星公主。”程知謹應允，公司請假就行，這不是什麼難事，“還有沒有别的要求？”

程攬星迅速坐直身體，臉上的表情也變嚴肅許多，“哥，我已經長大了，不要這樣叫我了。”

“以前不是還硬要我這麼叫嗎？現在怎麼害羞了？”

程知謹取笑他。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誰小時候沒個黑曆史。哥，以後不許這麼叫我了。”

“好好好，知道了。”

不過下一次程知謹會不會記得就不好說了。

洗完澡後，程知謹尋來剪頭發的工具，讓程攬星搬來個稍矮點的凳子，開始幫他剪頭發。

“哥，這幾年沒我給你練手，手藝不會退步吧?哦，不對，逸軒哥可以給你練手，應該也不會退步。”

程知謹給程攬星批上理發圍布，又仔仔細細把他身上沒被圍布覆蓋的地方遮掩好，等差不多完工了，才回答攬星，“我沒給他剪過頭發。”

程攬星正在鏡子前檢視他哥的理發成果，聽到這話沒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心情卻是明朗了些，再開口時語調都高昂了許多，“哦，他習慣在理發店啊?”

“嗯，有專門給他做造型的店。”

程攬星早就知道他哥男朋友的家境不一般，聞言也沒覺得驚訝，隻是在心裡感歎果然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程知謹清洗好工具，又用濕抹布擦幹淨地上的碎發，做完後去浴室洗了個澡。等回到卧室時，程攬星早已睡着，坐了幾個小時的車，他早就累了，隻不過見到程知謹後太興奮，總想多和他說說話，他不在身邊後，程攬星沒了讓他興奮的對象，很快就睡着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程攬星的臉上，恰好能讓人看清他眼底的一片淺薄青黑，這片不和諧之色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十分突兀，任誰都不免斥責這樣折損美色的不識趣造物。

一陣風闖過沒關牢的窗戶，掀起散開的窗紗，憑空隔絕兩人。

程知謹心下一窒，揮開窗紗，指尖顫抖，重重按下床頭燈的按鈕，确認了好幾遍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覺後，才長籲一口氣，過快的心跳慢慢恢複正常。

床上的人突然動了動，蜷縮成一團，程知謹如夢方醒，忙抱過被子，展開蓋在程攬星身上。

燈光走動間忽明忽滅，程攬星不自覺皺起眉，直到燈光徹底熄滅才被撫平。

程知謹拉開被子，将程攬星緊緊抱入懷中，埋在懷中人的脖頸間狠狠吸了幾口氣，才放緩力道，但仍保持着與禁锢一般無二的姿勢。

“晚安，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