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文旻西怎麼解釋，”沈誕那份在意逐漸演化成恨，翻湧不止，他凝視着姜再霄，字字誅心：“你和他躲在暗處編排我，站在他那方為他譴責我，難道都是假的！？都是你的權衡之計，都是你為了打入他們内部所作出的犧牲？”

姜再霄的牙緩緩咬磨下唇，睫毛顫動，眼周的粉色變深，“……是假的。本身就是假的。關于我和文旻西私下的那些聯系，我所對他說過的所有關于你的負面言語，都是假的。對不起，這件事确實是我隐瞞了你。”

“我承認我耍了心機，我用了低劣的手段。是我偶然認識了文旻西，偶然知道了他和你們的聯系，所以心裡有了謀算。我接近他、慫恿他，都是為了讓去接觸顧希峰，讓他去搶回他口中所謂的本該屬于他的人，因為隻要他動搖了顧希峰，你就自由了，你自由了，我就有機會了，無論這個機會是不是我能把握住的，好歹是有個機會了，所以我這樣做了。是我間接影響了你和顧希峰的關系和感情。是我下的套，是我促使你們的感情破裂以至于分手了，這些我都承認，你現在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你想怎麼出氣怎麼來，我絕無怨言。打過罵過之後我還有話說。”

沈誕的眼神如同鋒利的針芒，刺到姜再霄身上，姜再霄也不覺得痛，他安靜地等待着有可能會到來的一巴掌或者一聲咒罵，但都沒有，一分鐘過去，他隻聽到了一聲抽泣。

姜再霄擡頭，見他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了好多眼淚，剛剛幹涸的睫毛已經濕透，眼裡醞釀着的都是複雜的情緒。

姜再霄有些迷惘，指尖掐着手心掐得更緊：“你不打，我就接着說了。”

“我回國确實是一時叛逆，因為我想我不能再坐以待斃，從我從我媽口中得知你有男朋友了那天開始，我的焦灼日漸增生，在我心裡，你大概是從我離開後就厭棄了我，你不聯系我，你也不給我寫信，不關心我，你在生我出國的氣，你已經擁有了有新的生活完全不再需要我，但還好，未來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會和你一起生活，會有機會挽救。所以當我知道你有了男朋友，我們兩家的姻親從我和你轉變成我姐和你姐，我和你之間完全沒聯系了，我徹底坐不住了。我很害怕很焦慮，我很好奇你喜歡的那個Alpha他到底是什麼人、長什麼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會怎麼相處，我越想越焦慮越想越不安。”

“我問我媽你男朋友是哪家的人，她說門不當戶不對，在學校裡還是個刺頭，溫阿姨很不贊同你們在一起。我覺得我有了希望，我也怕你被那樣惡劣的Alpha傷害，我衡量了學業和我私心的重量後一度堅持着要回來，我想如果他真如我媽口說所說的那樣不靠譜，我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他從你身邊摘除。直至回國，我惡補所需的課程，要求和你讀一個學校，要求和你在同一個班，開學前就加了很多個學校的聊天群，一直在校園牆上關注着由你名字為關鍵詞的帖子，了解五年後的你，了解你所交往的人，再到遇到了文旻西。”

“我當時覺得文旻西就是老天爺可憐我，特地送到我手上來的。我發現他這個人對顧希峰的執念特别深，觀點有些奇特，甚至可以說不太周正，距離他對他的觀點實施行動就差有人推波助瀾，所以我贊同他，站在他的立場去促使他接近顧希峰，因為我知道以前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賭你絕對不會接受一個在外有二心的Alpha。就算這五年你變了，你能接受了，那也不影響，因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分手是必然的，不過隻是自主和被動的區别，你家或許會因為時間的考驗允許你和一個平平無奇的Alpha交往，但絕對不會允許你和一個不忠心的Alpha交往。”

“隻要顧希峰動搖了，那我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顧希峰當然也很不負所望，他确實如同校園牆上所說的那樣，花心，多情，經受不住誘惑，哪怕對象是你，哪怕才談了一個學期，就對着别的Omega孔雀開屏垂涎欲滴。當我知道他真的和文旻西好上了的時候，我很慶幸，又很恨他，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你他的真面目，想趕緊把你從他那肮髒的狗窩裡抱走，但我做不到，隻有按照計劃走，才能保證你的情緒有緩沖，能讓你有自己的節奏且甘願的和他分手。”

姜再霄掐着筆記本，字字誠心：“……他根本就配不上你，無論是有無數個前任的前例也好，還是戀愛期間的出軌暧昧也好，他都配不上你。他一個萬花叢中過的浪子配你是他上輩子修的福氣，他卻那麼不珍惜你，得到了就不在乎了，那他就該被揭發，被唾棄，落得一個不再受你待見的後果。我是給他下了套，但入套是他自己鑽的，我固然有錯，但他若是正人君子，便斷然不會做出這種苟且之事。”

沈誕的額頭磕在自己的雙腕上，“……如果今天沒有東窗事發，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承認這些。”

姜再霄口唇微動，沉默了兩秒，說：“沒想好。可能是之後被你發現，也可能是時候到了自然就說了，總之不會一直瞞着你。這些話我已經打過很多次腹稿，雖然一直修修改改，但内容大差不差，該說的都說了。”

沈誕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姜再霄緘默着低頭，悄然松開捏緊筆記本的手，倏然想到什麼，他又擡頭，說：“沒，要說的還差一個。”

沈誕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下。

姜再霄說：“我對你的心意。”

“我喜歡你。我從小就喜歡你。”

沈誕埋着頭一動不動地問他：“……那個年紀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姜再霄卻說：“知道。所以才會在毫無聯系的五年後得知你喜歡别人的時候害怕得整宿都睡不着覺。沈誕，我從小就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