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姜再霄手裡奪過那本筆記本,暴力翻開背後的一頁紙,将那整兩頁的、密密麻麻的黑字展現給姜再霄看,抽噎着、低語着質問“……什麼是真的?什麼是真的?”
姜再霄雙手抓住他的兩隻手腕,抿緊着唇,盯着那兩頁自己看了都燒紅耳的字,語氣裹挾着無盡的溫柔,說:“這是真的,你手裡拿着的這個,是真的。”
“我……”他深吸了一口氣,卻沒一口氣把話都說完,“……這些字是真的,我是你的朋友是真的,我們的關系是真的。沆瀣一氣是假的,和他們一起逗你玩是假的,裝作沒有和他們一夥是假的。”
沈誕不可控制地大哭着,腦袋埋在這A4打小的筆記本背後,額角脈搏的跳動一下一下牽扯着他的神經,刺痛。
發熱期在即,情緒的大起大落是臨期最不适宜的事情,沈誕卻控制不住,說不清是信了姜再霄說的話而慶幸,還是不信姜再霄說的話而寒心,他心中翻滾着的負面情緒成倍的增長,喘息聲變得又急又亂。
姜再霄以為他哭到了呼堿,畢竟這是曾經的沈誕經常幹出來的事,沒太在意,隻是趕忙扶穩他,筆記本掉落在地上。
“好,好了,不哭了。你不用說了。我不知道你現在知道了多少,索性都坦白了說……”
話音未落,沈誕忽然前傾,撲砸到了他的懷裡,剛才足以和他對峙的那股力量消失不見,連哽咽聲都變得低啞。
姜再霄察覺不對,摟緊了他的腰,側頭,伸手擡起了他垂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第一觸感便是混在黏滑淚水中異于常人的高溫。
情緒波動帶來的信息素很正常,所以讓他在第一時間接觸到沈誕信息素的時候并未有所反應和警惕,以至于此刻才回過味來這不是單純的情緒波動。
“——沈誕。”姜再霄的神經瞬間緊繃。
沈誕呼吸灼熱,雙瞳渙散,從後脖頸腺體中溢出來的信息素濃度偏高,酸甜的話梅奶糖Omega信息素來勢兇猛,說讓姜再霄瞬間陷入制糖工廠的煉爐裡也不足為過。
發熱期初期的Omega跟從本能會去尋找涼性的東西降溫,又或者是帶有溫和性質的Alpha信息素抵禦身體裡由信息素翻動帶來的熱潮。
而姜再霄完全滿足這兩項條件。
沈誕用臉貼着他的手心,輕輕嗅探他手掌中那極其淡薄的Alpha信息素的氣味,偏高的體溫讓他覺得常人的溫度也是溫涼的。
隻是一隻手,便已然讓沈誕愛不釋手。
姜再霄微僵地凝視着他,未曾應付過發熱期期間的Omega的人此刻極度緊張,卻還有閑心去觀摩沈誕如今的癡意。
等反應過來,沈誕的體溫已經高到發指,甚至已經有些站不穩要往下滑的迹象,姜再霄當即人就炸毛了,手足無措的抓抱着他,不知道現在是抱穩還是順勢放下,也不知道是現在立馬去找抑制劑,還是先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撫一下已經失控的沈誕。
亂。
他一個人兵荒馬亂,腦門都急出了一層細汗,“等一下等一下……”
他扶着沈誕往地上坐,說完給了自己嘴唇一巴掌,腹诽現在自己是在幹什麼。
“抑制劑抑制劑,抑制劑有帶嗎?”姜再霄病急亂投醫,甚至在自己身上摸起來,企圖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支Omega專用抑制劑出來。
沈誕靠在他身上沉重地換氣,艱難地在理智和昏沉中來回拉扯,呓語般喃喃:“别走、别走,信息素……信息素……”
“信息素?”姜再霄低下頭,來不及多想,覺得這個緊急關頭,他想要什麼給什麼就得了,連忙釋放出安撫性信息素,供沈誕汲取。
沈誕就像一顆生病蔫吧了的小草淋上了一場帶着解藥的春雨,終于提起了一點精神,雖然狀态依舊迷蒙,望着姜再霄的眼神依舊渙散,但他從昏沉中奪回了更多理性,輕聲指使姜再霄該怎麼做下一步:“口袋……”
“什麼?”姜再霄屏息凝神地聽。
“……口袋,拿,抑制劑……快點…快一點……”沈誕環住姜再霄的腰背,往他脖頸裡縮了縮,露出了一邊的胳膊給他,“這個胳膊……幫幫我,我沒力氣了……”
姜再霄就像是被一塊從微波爐裡叮了的熱乎乎的粘糕裹住了,又軟又燙,這快粘糕還帶着極高的誘惑性,别說沈誕在和理智拉扯,他攤開着手臂,也在和理智拉扯,Omega信息素洶湧地攻擊着他的肌膚和腺體,鑽進肺腑,伴随血液,挑動着他的大腦神經。
“快點……”沈誕催促,“求你了……好熱、好熱……”
“好,好,馬上。”姜再霄控制着自己盡量不吸入那麼多空氣,默念着“要清醒、要清醒”,從沈誕的制服口袋裡找到了那管抑制劑,然後利落地拆開包,再組裝好,抓着沈誕的小臂,找準靜脈,為其注射抑制劑。
“馬上就好了,别動。”姜再霄第一次給人打抑制劑,緊張得心跳都快調到嗓子眼。
“嗯……”沈誕被他捏得覺痛,哼了聲。
“别動……别動……好了,好了。”姜再霄給他注射完抑制劑,扔掉了空殼,張開雙臂緊緊地回抱住沈誕,借着安慰他的軀殼貪婪地享受了一會兒這醇香的Omega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