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羨初聽懂了她的暗指,但也沒有否認,“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些麻煩。”
這些“麻煩”?
聽語氣,貌似童羨初也承認這個定義裡也包括自己。
祈随安笑出聲,“你要給她也舉辦一場葬禮?”
她帶着女人往後退。
而女人沒有回應她的玩笑,“但你得陪我做三件事。”
“看來Iris小姐也讀過金庸。”
“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幫你解決這些麻煩。”
來真的?
祈随安這才意識到這一點。
而就在這時,緊靠在她身體上的女人,忽然拉緊她手臂轉了個圈。
雙手重新交握,她們重新回到面對面的姿态,像是在親密無間地擁抱彼此,但眼神又完全不交彙。
“我可以自己解決。”祈随安委婉拒絕童羨初的提議。
童羨初說,“像前兩次一樣?”
祈随安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你怕了?”
舞曲旋律交錯間,童羨初握緊她的手,聲音顯得很模糊,
“你怕和我走得太近?為什麼?”
祈随安眉眼間維持着淡淡的微笑,“我并沒有這種想法。”
“祈醫生,說到底你不敢。”
“童小姐,激将法對我沒用。”
再一次前進,後退,提琴聲音突然變得急陡,身體拉遠,隻剩手掌那一點覆蓋,眼神卻隔着光線交纏,攀繞,沒有誰先避開。
一種遊離于規則以外的攀纏。
舞池内的其他人還在旋轉,前進,擁抱……紛至沓來,擦過她們的肩,模糊成不真實的虛影,繞過,撞過,擠過她們的背。
她們的目光仍舊糾纏不休。
跟随着舞池裡的光線,像一把青色的火,掠過模糊不清的人影,一點一點,很緩慢地舔舐彼此的臉龐。
短暫的然後。
不知誰先用力。
身體再次拉近,像是一場耳鬓厮磨,柔情蜜意。眼神卻因為探戈的法則,默契地避開,各自隐藏在耳後,臉畔,肩頸。
“你怕終有一天會愛上我。”
過了幾步,祈随安聽到童羨初說。
大膽的内容,卻因為語氣太過直白,将這句話裡原本具有的調情色彩祛除,沒有暧昧不明,沒有刻意僞裝,沒有溫情蜜意……字裡行間,隻存有這個女人慣有的明目張膽。
這是一種尤其性感的攻擊性。
“我們才見第三次面。”祈随安撐扶住女人的腰,在她耳畔笑着說。
童羨初直起腰來,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摟緊了些,
“所以我說的是你怕終有一天。”
舞曲已經快要到尾聲,祈随安聽到最後一段高亢的節奏。而重新回到她懷裡的女人,摟緊她的脖頸,貼住她的臉龐,鼻梁幾乎抵住她的顴骨,呼吸也幾乎滲透皮膚,鑽入骨髓。
“你誤會了童小姐,”
祈随安盯着女人的耳廓,很久,然後垂下眼睫,發出一聲極為細微的歎息,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像是為了凸顯這句話的重要性,舞曲最後一段節奏強烈的部分斷在這裡——
不少人開始散場,牽着手開始退離。而這場探戈似乎耗費了她們太多的精力,再加上酒精的蒸騰,她們沒有分開,也沒有再次對視。
而是靜靜維持着親密無間卻無法看見彼此面容的姿态,等待着舞曲的正式結尾。
“看來祈醫生已經想清楚那個問題的答案……”
燈光遊離,童羨初緩緩松開她,黑色裙袂飛揚,在她耳邊留下一聲輕笑,
“愛不過是一場愚蠢至極的暴力。”
蓦然間,舞曲停了。遙遙望去,黎生生人影消失,吧台上放置着兩杯被喝空的“Love W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