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瘋了嗎?”
“殺人犯本來就不正常吧?”
“他說救世……”
“你還真信?就算真的存在殺一人救三界的,呵……反正我是不會去死的,誰也别想叫我去死!哪怕是為了這個世道!”
下午,遇襲的少年從昏迷中醒來。因為喉部受傷,他喝藥都很困難,更别提吃飯了。在得知自己這幾日都不能吃海鮮後,少年氣得掀被而起,跌跌撞撞地跑下樓,啞着嗓子隔着門對着兇手破口大罵,直到被追上來的父母強行捂嘴才消停下來。
被受害者罵了一頓,兇手的情緒更不穩定了。但他依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或者說,他拒絕承認自己做錯了,因為那意味着他不是一個忍辱負重的正義先驅,而是一個卑劣無恥的殺人犯,殺的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
雖然情緒不穩定,但被捆着的兇手終究沒能做什麼。打手一直守在他的門外,船長也派工作人員盯着他,他根本沒有機會再次對别人下手。
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人的通性,中午吃飯時大部分人還在防備着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兇手同夥,下午大家就逐漸恢複了日常作息,有膽子大的乘客甚至偷偷隔着門觀察癱在雜物間裡的兇手,就像圍觀籠子裡待宰的家禽家畜一樣。
土著不像玩家那樣,軀殼跟靈魂各活各的,所以大部分乘客的圍觀行為不算太嚣張,隻是單純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罷了。但也有那麼幾個腦子抽風的家夥跑到雜物間外面挑釁兇手,無論表情還是動作都賤到讓人覺得欠打,也讓其他人格外費解。
“他們在做什麼?”
“在彰顯自己以為的正義。”
“怎麼沒人攔呢?”
“攔什麼,隻要方向對了,堅持久了,人數多了,假的,也能跟真的一樣。”雖然瘋癫又莽撞,但某些時候,沒有力量的人會需要他們,而且……能作死成這樣還活到現在的人,本事和運道總會占一個的。
說這話的年輕人正躺在自己房間裡的躺椅上,看着下人用冰糖給自己敷傷口,敷一會兒就換一塊。
他的屋子很大,是隔壁房間的兩倍,房間裡除了他和他的下人之外,還坐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名字叫布拉德。因為當朝查戶口很嚴,布拉德無法自己購買船票,也沒有本國的貨币,是跟他相熟的年輕人替他出錢,給他作保,才把人帶上船的。至于他們的目的地,是最南邊的港口。
“話說回來,你到底為什麼覺得我們會吃人?”年輕人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布拉德居然覺得他們國家的人會吃外邦人,從出發到現在,布拉德除了去茅廁,幾乎不怎麼出門,今天中午如果不是大部分人都下樓去吃飯了,兇手關的地方又離他們的房間有點近,他搞不好又會一直不出門,直到樓船靠岸為止。
“呵……”布拉德扯了扯嘴角:這話應該我問你們吧?那麼兇殘的吸血鬼,為什麼在你們的書籍裡的評價是食之延年益壽?你們到底是吃了多少個……才發現能延年益壽的?
莫名被瞪的年輕人:“……”什麼意思?瞪人作甚?看《山海經》把腦子看傻了?其他外邦人也不這樣啊!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是該吃吃,該喝喝,到了晚上,大家照常去大廳吃飯,發現雜物間外的打手不見了,再一看,雜物間裡的兇手也沒了。
“這裡離房間太近了,怕不安全,船長便吩咐我們把人挪到别的地方去了。”中午搬重物扭到手腕的工作人員坐在雜物間門口,不厭其煩地給每一個乘客解釋道。這是他的臨時工作内容,在傷好之前,他可以暫時不用做其他事情。
至于被轉移的兇手,被船長派人安置在船艙的中間偏上的位置。空氣不算新鮮,但至少不會影響其他人,也不會有機會去鑿船底。
乘客對兇手不是特别關心,在得知安全有保障之後,便不在意地繼續向大廳走去。吃過晚飯,不喜歡打牌的小孩拉着大人的手在甲班上看月亮,看着看着,突然覺得遠處的海平面上似乎多了一些什麼東西。
“娘,那是什麼呀?”小女孩啃着中午吃剩的糖葫蘆,另一隻手指向遠處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