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摔跪在地握住了水木斷清的劍柄,須彌一咬牙将之一把拔了出來。
水木斷清被他輕放到地上,而在龍弧的橫掃之下那些黑厄突的全部落了下來。仿佛黑雨一般密密匝匝,使人結目膛舌。
無學隻擡頭看了一眼,便抱頭哀嚎道:“哎呀媽呀,少主,少主救命,救命啊!”叫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冰羽擡眼看了他一眼,腳下一動間便立于衆人身前,長袖揮動,一道結界蓦然落下,瞬間将黑厄隔開了去。
隻是當他再次擡起頭時那道倔強的身影已然沒了蹤迹,唯有地面上的道道血迹,還有一物向他抛來。
幾乎是本能地,冰羽擡手将之接入手中。卻是不用看便已知曉它是何物。眼中淡藍色的海域再次翻起了千層的海浪。
手中之物雖無半分的溫度,但強大的威壓之氣以及磅礴的力量卻如山鳴海嘯般在他的手中呼之欲出。帶着一種王者的霸道與悲天憫人的姿态重現于世。
是那普天之下最寒冷之物,是他冰藍國至高無上的鎮國之寶——零度冰戎。
衆人向冰羽看去,卻見那道如冷月一般的身影微垂着眼簾獨自站在鋪天蓋地的黑厄之中,身前并未做任何的保護措施,單薄而又染悲涼。
但無數種情緒相融或不相融最終皆化作了數不盡的寒霜。
“你該死!”須彌,握着零度冰戎的手驟然一握。一股強大的魂力席卷而出,卷起了他冰藍色的長袍,卷起了滿地的黑厄,攜着狂風暴雨,霎時之間無論是地面還是石壁,皆是寒冰刺骨,殺意肆虐。
沐夕隐下了身上血國的氣息,重新将龍弧系在了腰間,走在忽明忽暗的甬道之内。隻是走得緩慢,腳下虛浮,身後還跟着一人。
那人搖着美人扇,看着他強撐着卻還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忍不住潑涼水道:“哎呀,相傳水木斷清隻一劍便如錐刺股,極難忍受,可你卻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劍。我倒是想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還有你的手臂怎麼結了一層化不開的冰啊!據我所知冰國禁術反噬可不容小觑。你将它渡到你的身上雖然方法不錯,但古往今來還從未有人這般做過,可說是僅此一例。或許因你擁有血國的血脈所以它暫時對你無礙,但終究是治标不治本,日後難保不會在你身體弱的時候突然跳出來發難。所以今後可有你受得了”
沐夕口中腥澀,極力忍着一口血,不吱一言。那人又道:“好了,我攤牌行了吧!我也知道你早就看出來了。不錯我就是如今的風帝,風無學。我想你也早就猜到了,我的确也是故意出現在你面前的,至于我為何出現在你的面前,自然是對你另有所圖了。不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想救下這裡所有的人”
風無學?沐夕終于擡頭賞了他一眼。卻是心中苦笑道,那你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便是你将風字大搖大擺地挂到腰間,我也不過是隻能看出你是風國人罷了。就算是你把全名都報出來,以我這孤陋寡聞的樣子卻也未必能夠認全。之所以對你有所懷疑不過是因為你身上的氣息有些許熟悉罷了。
所以你這自報名号,未免有些過早了些。
風無學搔了搔頭,見他還不答,終是有些急了,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行了沐夕,你就别裝了,縱然現在的你沒有生命危險,但路途艱苦,你若這樣一直不休息不治療怕是撐不了多久的。來來來,你還是快坐下來休息一會吧,在我面前其實你是不用掩飾那麼多的,因為我風無學敬你”
沐夕輕笑了笑,嘴角溢出血來,他用袖子抹了抹,扶着石壁滑落在地。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開口道:“你說你敬一個血國惡魔,就不怕說出來讓人笑話”
“呵”聞言風無學卻也輕笑了笑,他站在沐夕的身前道:“世人愚昧所以才會看不清。我雖與你認識不久,但識人的本事卻從未有人懷疑過”說到這他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伸出手正了正頭上的玉冠坐到沐夕的身旁看了他一會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們現在應該也算是患難兄弟了吧”
沐夕微仰着頭,頭上的冷汗遮蓋了他濃密的眉毛,一雙骨骼分明的手藏在衣袖下冰冷得毫無血色。也确如風無學所說的,被水木斷清抽過的地方便是沒留下任何的傷痕,卻也是如錐刺股,極難忍受。好半天他方才緩過來,道:“澤利爾既然是你的父親,想來你的天賦必然也不會太差。你是怎麼把自己給練廢的?”
“不會吧!”嘴角一抽,無學攤了攤手道:“我也不過是調侃你幾句,你就這麼揭我的傷疤?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啊!”
沐夕笑道:“這麼說你是給我留面子了?”
風無學道:“你都被追着打,還逃得那麼狼狽,就是我想給你留怕是也留不住啊!不過那冰族少主如此逼迫你,你竟直到最後也沒将紅魄給放出來,真是夠硬氣,夠讓人佩服的。等等,不對,澤利爾?你炸我!”
不是風古,不是老風帝,卻是澤利爾這個隐藏很久的名字,風無學不覺神色一變。
沐夕道:“我詐你怎麼了?風無學,我現在沒有力氣跟你扯别的。我就問你閻法丹師是不是空亡?還有怎麼才能找到這萬爐鼎的鼎口。到了鼎口又該如何出去?”
風無學道:“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有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裡?”
沐夕翻了一個白眼道:“不是你自己說的要救這裡所有人的嘛。你要如何利用我?”
風無學道:“我隻是想要跟你合作。好吧,反正都一樣。這麼說吧若魔岩山脈圍剿空亡是為了滅年輕一輩的強者,骸獸村大陣是為了鏟除幽冥與骸音,那麼這萬窟城最大的目标應該就是苒帝。不過經骸骨村一行,我父親的身份怕是也瞞不住了。所以苒帝若當真死在了這裡,不說空亡日後無所忌憚,我父親必然也會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标。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所以我的确跟父親一直都保持聯系,而我選擇親自下到這裡來,也确是想要帶這裡的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