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夂隻覺得口中幹澀,但是嘴角之處還是不自覺地勾了起來。像是自嘲,帶着充滿磁性的聲音道:“覆水難收”
話落間,他手中的羽毛再一次爆裂出一道刺眼的銀光,整個身子如利劍般再次迎了上去。
“冥頑不靈!”獸王将全身的魂力全部釋放了出來,四面的大地猛烈地震蕩着。與他一雙狹長的眼中是西夂飛蛾撲火般瘦小的身影。
但很快他便發現西夂比他想象的還要頑強。似一面滾燙的鐵闆,極為灼熱,便是招招刺中,卻也很難貫穿。倔強之中,卻似還帶着一股永不服輸的精神。
握在手中的長牙頓了頓,獸王冷笑道:“西夂,垂死掙紮對你來說沒有好處。這麼多年你之所以沒有被除掉,隻是因為你的對手不是我”
“屁話!這麼多年沒有遇到你還是我的榮幸了?左右都是死,我不掙紮,豈非任你宰割!想要除掉我?那你之前又何必留我?玩得這麼開心,精神有病吧你!”西夂手中的羽毛亦是呼呼作響,隻是無論他多麼拼盡全力,狠命掙紮,卻也始終無法改變他所要面對的是一個怎樣都無法匹敵的對手。
終究是從難以招架,直至演變成一味地躲閃。
長牙鋒芒畢露,揮動自如,與獸王的掌中猶如附骨之疽,緊随而至。
“伶牙俐齒,自私自利。西夂,你的确很像一個卑鄙無恥的人類”
“我不是!我既然是在這裡長大,既然擁有身為魂獸的父母,那麼不管我現在是獸身還是人身,我都隻是魂獸”
西夂的眼是乳白色的,但此刻裡面卻飄着一層厚重的積雪,積雪常年不化,卻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盡管他傲慢異常,但主動找死的事情斷然是不會做的。所以他說找獸王挑戰,也不過是嘴硬而已,說白了他也不過是被逼到了這裡,從而又被迫拖着重傷去撞獸王的槍口。
然而卻是獸王給了他第二次生命。而在這漫長的修養間,西夂卻早已堅信了他所說的話。
可給他希望的是他,如今想要收回那些話,并且想要殺他的……也是他。
空氣中滿是陰冷之氣,四面的風沙伴随着魂獸們的議論之聲,變得狂暴不堪。
西夂再一次被擊落在地,疼痛已變得麻木。他握緊了拳頭,雙目爬上了殷紅的血絲,體内的血液也變得滾燙起來。
然而死亡的逼近卻并未停歇,眼看着已是毫無回旋的餘地。他……極為不甘。
是他說的,自出生起便能夠幻化人身,這不是恥辱而是榮耀。隻要他自己相信,又何須顧及其他魂獸的說辭。衆口難調,人言可畏,既然如此,除他之外,又有誰能夠再配得上擾亂他的心神!
可偏生,此刻擾他辱他的也是他。
突然,西夂的國盾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一股較強的魂力突如龍卷風般自他的體内席卷而出。
獸王微怔,再落眼之處已是大片大片雪白的皮毛。
“這是……西夂?”
“他能夠化成獸身了?”
“這股力量……”
……
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獸王遲疑了一下,收了手中的長牙,肅然道“你以為化了獸形,你就能夠逃得掉?”
與他身前的魂獸除尾尖與指尖之外,大多雪白,五尾自身後鋪展而開,猶如蒲扇。而自眉心之處蔓延而上的尖角,漆黑亮潔,俊逸非凡。
“我知道拿了你的東西是我不對,但我并不是……有意的”西夂的身子微微前傾,啞着嗓音道。
西夂的心情頗為複雜,雖然從未有誰教過他如何分清好壞,但獸王第一次就包容并且肯放過他,已是仁至義盡,他又豈能不知。而這一次卻也的确是他做得不對,是他不該偷拿人家的東西,是他不該蠻橫無理。可他不懂得該如何道歉,不懂得該如何服軟。而今直到殺心已至,他終是得償所願化了獸形,雖是魂力比以往還要充沛,但比起眼前的獸王,卻是依舊無法比拟。
而恰逢此刻卻是他最想要努力活着的時候。以往……哪怕千難萬難……他都沒有放棄。
“不是有意的?這樣的話,你殺了誰傷了誰,是不是也要跟我說不是有意的?你要知道這些說出來并無任何意義。做錯了事就是做錯了,就要為此付出代價。西夂,我允許你肆意妄為這麼久,不是讓你繼續卑鄙無恥,為虎作伥的”向他一步步走近,獸王身上的皮膚已是開始褪去,露出的獸身其狀如牛,虎面狼爪,頭有四角。一尾長而鋒利。周身藏青,頗為華貴。動則地動山搖,鳴則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