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氣勢宏偉,波瀾壯闊。
霎時間,一股極強的力量自圖騰中洶湧而出。半空之中,現出數道驚雷,閃電直沖而下,猶如天雷滾滾,天地浩蕩。
孔季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麻木了,半天道:“他這是在垂死掙紮?”
骸音冷哼了一聲,道:“不知死活!”
西夂煞白的小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姞聆的雙手緊握在胸前,眼中波光粼粼。
唯有七鏡晃動着小腿,似不以為然。
然,契招符,顧名思義是為招收魂器所用,雖與契約訣兩字之差,但同樣需要對方心甘情願才行。除非具有絕對碾壓性的力量。不然,便是千難萬難,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亦是萬劫不複。
所以,在這世間膽敢将契招符用在龍弧身上的人,别說是膽大妄為了,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龍弧的龍尾微微擺動,龍爪着地,六雙金色的眼睛被身前的符咒映照得煜煜生輝,卻似有什麼東西正從遙遠的深處被召喚而來。使得它驟然一驚,但很快它的利爪卻又再次向着沐夕襲來。這一次所帶的魂力勢如破竹,極其強橫。
沐夕的身子被迫後退着,龍爪深嵌與他身前的契招符上,銳利的指甲瞬間便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血液緩緩滲了出來。
用盡全力,沐夕吹動着體内的魂術。陡然間,他化指為拳,将雙手全部都用力地捶在了身前的契招符上。身前血色的圖騰如墨般猛然被暈染而開,恰如點睛之筆。
龍弧的龍身一頓,自契招符中再次湧出一股别樣的魂力。似泥潭一般,竟是将龍爪禁锢,故而逐漸向裡吸入。
殷紅的契招符猶如一扇地獄之門,龍爪被萬鬼抓住,咆哮呐喊着往裡拽着,試圖将它的龍身也一同吞噬掉。
隻是,盡管如此,龍弧還是在短暫的幾秒内掙脫而開,三首猛然而至,瞬間便擊碎了沐夕費盡全力所繪出的圖騰。
滾滾雷電之下,契招符砰然而碎,沐夕的身子亦是被擊飛了出去。
而這一次沐夕是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五髒俱碎的感覺。眼前漆黑一片,耳中嗡嗡作響,滿身的疼痛排山倒海。他竟是……連指尖都動不得了?
似對外界失去了一切的感知,所以當龍弧将利爪刺進他胸口之時他唯能感到的也隻有一片冰涼。倒是龍弧的情緒似有不穩,它将利爪猛然收回,卻如第一次傷沐夕時一般,覺得滾燙無比。它瞪着沐夕,三首中的神情始終讓人琢磨不透。須彌,從它的口中猛然噴射出數道岩漿來,到處噴射,毫無章法,如同瘋魔。
反倒是在這時,澤利爾對孔季說了些什麼,孔季微微遲疑,但還是拱手道“是,師傅!”
七鏡側過頭看向澤利爾,一雙毫無波瀾的眸子,逐漸波濤洶湧。嘲諷道:“澤利爾,雖然我不喜歡多管閑事,但還真是有些看不過去。你們對血國人天生的仇視我管不着。但身為一個帝魂級的術師,你這麼做手段未免有些太過卑劣!”
孔季道:“七鏡你說什麼呢,我師傅這也是為了以大局為重”
“以大局為重,你們所謂的大局難道就是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替你們護住這所有的村民,你們所謂的大局就是要讓他今日殉葬在這裡?”
“七鏡,你怎麼會……”怎麼會知道老師與他說了些什麼。許是因為心虛,孔季竟是一時之間忘記了七鏡的身份。她便是無法看透澤利爾的心思,但對于他卻是一目了然。是他疏忽了。
七鏡掐着腰,剛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卻突然感到四面的風向一變,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向她抓了過來。
七鏡踮起腳尖側身躲過,臉上不覺也蔓上了些許的怒意,憤然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嘛,你出手設下這結界,難不成還真是因為沐夕的幾句話?你不就是考慮到可以利用他血國的身份拖住龍弧,而龍弧為何會被封印在這裡我們暫且不論。但與這骸獸村的地下不就是一片海嘛。
誰人不知黑水幽冥陣隻有在海中才會發揮出它最大的作用。所以,你不就是想驅散村民後吹動魂力,使得海水上湧,然後再讓黑水幽冥陣帶着這陣中的所有生靈沉入海底,不複往來。真是一箭雙雕,既能夠讓龍弧與海底沉睡個三五年,又可以将沐夕困死或是餓死在其中。澤利爾,或者我還要稱你一聲風帝,真是不枉你那麼多年的蟄伏,果然好沒讓人失望。”
她的話音尚未落下,四面的風突然全部都向她湧了過來。金色的珠子與她的周身旋轉着,但怎奈風勢淩厲,眼看着已是有些抵擋不住,就在這時一根黑色的羽毛突然擋在了她的身前。
西夂有些不穩的腳步被強大的風術逼得連連後退,但擡起的一張小臉上卻似勾着一抹冷笑。帶着充滿磁性的聲音道:“澤利爾,小東西決定的事情,我攔不住,隻能讓他拼死一搏。但我這十大兇獸之名可不是虛有其表,你真敢……這麼做試試。”
孔季道:“西夂,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跟那小子才認識多久,縱然他值得你相護,但這麼多年我們卻也待你不薄。你難道忘了,在索塔中若不是我師傅你焉能活到現在。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這麼跟師傅說話,但唯獨你不能。”
“呵!待我不薄?誰知道澤利爾你是不是故意而為之,又是否隻是想要利用我而達到你們所謂的目的。我西夂難道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這麼多年的相處,我從未看透過你。即便我們曾一起并肩作戰,同生共死。卻似隔着萬裡河川。既不能推心置腹,又不能坦誠相待,你們又在這裡跟我講什麼情義!”
說到這,西夂的神情微變,卻似與往日大有不同,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澤利爾,今日小東西若沒能堅持住,我必會讓龍弧付出它應有的代價。但……你若傷他,我西夂縱然元氣大傷,卻也未必滅不得你。”
西夂将手中的羽毛格擋在身前,他又被逼退了兩步,卻無半分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