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夂汗顔：“你好好想想吧！它若不是韋卡勿惡給你的，那意味着什麼”

沐夕挑眉道：“意味着，裡面的九州地靈訣是完整版的”

西夂徒然覺得手中的書猶如燙手山芋一般。他仍還給沐夕，正色道：“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小東西，你最好不要再使用它。據我所知韋卡勿惡已經找它很久了。他可以忍受你擁有比他更純正的血統，甚至可以忍受紅魄跟着你，但他絕對不會忍受它費盡心力得不到的東西，卻在你一個小破孩的手裡。到時候他不光會搶了他，還會殺了你。而血帝的死自是也跟這九州地靈決脫不了幹系。”

“嗯”點了點頭，沐夕還記得他在預冢鬼林對付那些怨靈時确實拿出過這本書，後來再見到它是在吸收完怨靈後。也就是說，這本書離過手，後期他也曾察覺過這本書像是縮了水般比之前小了些。隻是當時卻并未在意。如今想想，卻也真有可能不是一本。

西夂的眼又微微亮了起來，道：“那這兇器……”

沐夕撇頭看到的便是西夂躍躍欲試的樣子，道：“你怎麼比我還急？你是不是又跟我打馬虎眼？說，它是什麼？”

西夂：“……我真沒看清，但我保證它絕對不會比任何一個魂器差，絕對很拉風！”

“很拉風是吧！有多拉風？”

“比我的羽毛還要拉風！”

“可我記得你化了獸像後身上沒有羽毛，羽毛應該是鳥類的吧！你那根羽毛平時都插在哪裡？不會是屁股上吧！”

“我去我去！小東西，這是我的魂器！魂器！不是我身上的毛，它可是我費盡了心思才收服的”

所以姞聆一醒來看到的便是西夂如被夾了尾巴般在那裡蹦來蹦去，而沐夕則正饒有興趣地看着。

小姑娘的臉上是一片的柔和。

待他們再次從樹林中走出，也不知道是多久了，隻是這一次不同的是，搖曳着昏黃油燈下，竟是有各式的怪物在街中遊蕩。什麼牛頭馬面，雞嘴豬尾。千奇百怪，近乎是樣樣皆有，好比百鬼夜行。

它們有的從殘破的瓦房下鑽出的，有的在地上爬行，還有的在街邊叫賣，好不熱鬧。

西夂看了一會，看到破敗的瓦房上竟然還挂上了鮮紅的帆布，上面寫滿了客棧、布坊之類的大字，歪歪扭扭，張牙舞爪，在陰冷的風中兀自飄蕩，卻滿是匪夷所思的味道。

“這什麼日子？它們怎麼都跑出來了？莫不是，它們都感受到自己離死不遠了，所以打算來個最後的狂歡？”西夂從納器中掏出了兩件黑袍遞給沐夕，看得是目瞪口呆。

寬大的兜帽遮蓋住了沐夕與姞聆的大半邊臉。

姞聆擡了擡頭，卻又低了下去，隻餘一條不大的縫隙，向外張望。似乎也是被這場景所震撼到了。

沐夕微微拽着她，一雙眼漆黑如墨，帶着她側身躲過了一隻虎頭狼身的怪物，冷冷對西夂道：“是離死不遠了。不過，他們大多都受制于骸音，所以今日該是個特殊的日子，不然他又怎麼會允許這裡如此張燈結彩，滿街叫嚣”

西夂正走在一個攤位前，他瞅了瞅攤位上所擺放的鮮紅舌頭，以及鐮刀鈎子等，無語了一會，道：“這骸音簡直是腦洞大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男變女，女變男的，他怎麼不把十八層地獄中的刑罰也都搬出來懲罰他們。那樣的話，烈火焚燒，蒸煮水淹，每天都給他們來一遍，豈不更加的痛快”

沐夕的嘴角微微勾起，道：“事情怕是遠沒有那麼簡單。而且這些人早已失去了人性，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他們甚至都接受了自己是怪物的事實，所以如果傳言是真的，這骸音一直在懲罰的根本就不是他們，而是他自己。無論他做什麼，怎麼做，長此以往，最痛苦的無非也就是那個神志最清，什麼都無法忘記的人。”

西夂遠遠地又看到一個赤着雙腳人高馬大的男子在街上狂奔，他有些麻木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人原身應該是個隻有幾歲的孩童吧。衆生皆苦，又何苦互相為難。他的親人即便真的是被這裡的村民所殺，可無辜之人也定然不在少數。我說，小東西……唉？”

西夂一側頭，看到的卻是沐夕與姞聆走進了一破敗的鋪子。他趕忙跟上，一擡頭，就看到鋪子上寫着幾個潦草的大字，竟然是：鐵、匠、鋪。

西夂揉了揉額頭，頗為不解沐夕為何會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走進一個鐵匠鋪？難不成還真是想要買個鋤頭再去刨墳？可就算他們所收集的魂魄不夠九十九個，可如今滿大街都是，他又何必去偷偷摸摸地做那種事情。難不成他還真變态到想要尋求更多的刺激不成？

西夂站在鋪子門口又望了半天，那雙乳白色的眼睛終是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而從鋪子中所散發而出的味道竟還讓他感到十分的熟悉。隻是這種熟悉卻讓他突然有些不想進去。

沐夕率先走進了鋪中，姞聆跟在他的身後。

鋪中有些淩亂，東倒西歪的桌子上甚至還蒙着灰塵，屋頂也已經坍塌了一半，幾塊大洞明晃晃地露在上面，陰暗的天光下看到的是一派破敗之象。

沐夕放下了兜帽，兜帽之下是一張幹淨的面頰。面頰之上眉眼清朗，柔和中帶着一抹堅韌。他瞅了瞅櫃台上的人，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