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燙手的山芋,朗幽甯頃刻間就将斧身甩了出去。不由得也皺了眉頭。而當他再擡起頭時沐夕已然欺身而上,招招淩厲,攜帶而出的是說不出的嗜血與張狂。清晰可見的嘴角之處甚至還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朗幽甯徒然覺得自己身後的衣衫竟也已濕了大片。他忙自虛空中又掏出另一把斧頭來與之迎戰。
然而沒多久他卻又感覺到了自己體内的魂力似也被壓制了。而這壓迫感卻并非來自魂力的高低,卻更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臣服。
“這該死的帝王血!”朗幽甯低罵了一聲,猛然提了提嘴角的笑容,握着斧頭的手竟也有些發麻,似是根本提不起力氣。
但是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太有意思了!
沐夕早已看清了他笑容中的含義,鞭子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呼呼作響,冷然道:“血國人?放屁!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的意思便相當于說,妖孽,現形吧!
“哦?原來你知道啊”聽到此處朗幽甯嘴角之處的笑容果然僵了一下,随之迅速地消失了,一把扒下了臉上的那張假面,重新露出的臉上全然都是惱怒之色。他将手中的斧頭一扔,手指自半空中猛然劃過,就劃出了一道刀斧之刃,并且久久不見散去。
朗幽甯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玩。不過我倒是可以圓了你的願,隻是這裡的人怕是都會死得更快。而你……就會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竹鞭自地面上發出沉重的擊打聲,沐夕笑道:“我随時恭候!”
“哈哈哈!很好!”朗幽甯的面上已是近乎猙獰。
這時的西夂突然在一旁叫道:“小東西,他可不是普通的詭族人,你可别真被打死了”
沐夕忍不住轉過頭瞪向他,道:“請你閉嘴!”
自四面而來的陰風似乎更加寒冷了。沐夕無法透過西夂龐大的身軀看到冰羽此時的表情,但當他再看向朗幽甯的時候也不由得一驚。
朗幽甯原本還算挺拔的身軀已然佝偻了下去,再次擡起頭時全身便長滿了一身金色的獅毛,相貌卻更像是一頭狼,頭上還有兩隻金黃色的角,猶如硬插在頭上的兩根樹枝。
而沐夕清晰地記得蕭大哥所說的詭族人,也不過是能夠抽其魂骨,再将之用特殊的功法安置到自己的身上為己所有。卻沒想到眼前的朗幽甯竟能夠将一整張獸骨與獸皮都一股腦兒扒拉到了自己的身上,當真是醜極了!
但此時已不容他多想,狼幽甯頂着一隻狼的頭,一雙粉紅色的眼已染上了幾分的獸性。他隻低沉吼了一聲,便向着沐夕撲了過來。
沐夕早已等在那裡,指尖處徒然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火苗來。火苗越燃越,直直地順着沐夕手中的竹鞭渡了過去,随之化作了熊熊烈火。也不過是一瞬間,便将撲向他而來的那巨大的身軀吞噬在了烈火之中。
沐夕又急速地向後退了兩步,手中再次結印,數根竹簽破曉而出,亦是向那火焰處刺了過去。
這時,巫馬焉霓已用手中的油紙傘再次斬殺了數隻尚未能動的血魂獸。亦使得所有人的視野一片開闊。
但盡管她已是通過之前的聲音分辨出了戰場上所發生的事情,但當她第一眼看到在狂風驟雨中與朗幽甯打得難舍難分的沐夕竟也不由得愣住了。
那個少年的身上已是染滿了鮮血,傷口亦是有大有小,遍布了每一處,仿若剛從血河之中滾過一般。但他握着竹鞭的手卻沒有絲毫的退縮,就連一雙赤紅的眼都猶如無底的深淵般深不可測。
他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而已,而究竟是怎樣的經曆會使得他即便是面對非人的怪物卻也能夠沒有絲毫的懼意,又是什麼使得他竟願意以一個血國人的身份而去以性命相搏,就為了護住他想護住的人。
魂獸如此,兄弟亦是如此。
而此時的山谷已滿是殘肢斷臂,或是黏稠不堪的血液,那些血液甚至混合着片片的皮肉,還有黑漆漆的眼珠。
這場戰鬥該是何其的慘烈,何其的……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