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沐夕本不想殺他,但他卻是先對沐夕動了殺心。而且仇恨隻增不減,似極難消除。所以,既然要面對這樣一個比自己還要陰險狡詐的仇人,他沐夕又怎能留情。
山谷之上的天空已是猩紅一片。結界之外更有無數隻魂獸在此徘徊,結界之内則暗潮湧動。危機似乎随時都會爆發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陰冷的風更是吹拂着森然的白骨,遍地都是秋葉一般的凄涼。
衆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不斷放大在他們眼前的是沐夕手中的竹鞭、水華晉驚恐的面頰,還有的就是地面上若隐若現的星光。
鬼布則聞到了一種他從未聞到過的氣息,嗜血而又張狂,比其結界之外還要陰冷恐怖。
所以,即便沐夕手中的竹鞭無法再刺入半分,隻要陣圖開啟,受困之人即是插翅也難飛,當是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水華晉就要血濺當場之時,地面上的水卻是徒然化作了冰川,一股森冷的寒意一路蔓延而來,所過之處冰冷刺骨。
更有“噗噗……”之聲接連不斷,數隻銳利的冰淩猛然自沐夕與西夂的腳下竄出。
“他們來了”駱泱驚喜道。
自沐夕腳下猛然竄出的冰淩如一把把銳利的刀鋒般閃着幽冷的寒芒,而所攜帶而來的還有一道他再熟悉不過的威壓之氣。使得他手上的竹鞭一頓間,不得不向後退出數步。
西夂手中的羽毛自是也沒向裡刺進半分,亦是被逼迫着躲向一旁。他跳着腳無奈道:“小東西,你怎麼不開陣圖?”
水華晉的身子在沐夕與西夂躲閃間已被自地底而出的冰柱托起。那冰柱足有兩米之高,冒着絲絲的寒氣,而冰柱的側面亦是開滿了尖銳的冰淩,可說是将沐夕與西夂完全地隔絕在了兩旁。
不過,沐夕所布下的陣圖在暗不在明,布置之前又似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算計好了,自是也包括有人會出手相助。所以無論來者是何人,或是魂力有多高,都絕無可能在陣圖開啟後那千鈞一發之際将水華晉救下。
西夂的腳落到了光滑的冰面上,看向沐夕,卻見他還沒半分要催動它的意思。不覺稍有疑惑,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于是便幸災樂禍道:“不會吧!你還有怕的人,你這出息都長哪裡去了?”
“你他娘的還好意思說!”沐夕腳下的冰淩并沒有像西夂腳下的一般停下,而是“噗噗”不斷,仿佛要将他紮成刺猬方才罷休。沐夕眼中原本的喜色也皆在這接連不斷的冰淩中躲得隻剩下一汪苦水。他還哪有心思吹動什麼陣圖,就光平這隐在寒冰之中的怒意就足夠他消化一陣子了。
西夂換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道:“你自己感覺不到豈能怨我。我就說這冰家小兒好得很嘛!對付起你來也綽綽有餘。你還擔心個屁!”
“我現在已經不擔心他了,我他娘擔心的是我自己!”黑泥鳅破開了身前的冰淩,但腳下卻似又湧出了更多,沐夕隻覺得腦袋疼。
他與冰羽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自是知曉他的秉性。他向來疾惡如仇,所以如今看到自己跟西夂站在一起不說,竟還與他同流合污地想要斬殺水華晉。此時,能容忍到這種地步已是很給他面子了。
而若此時他再将陣圖吹動,與血國挂上那麼一星點的關系,想必千醉出鞘之時,就是他沐夕命斷之日。
這時的水華晉似是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他腳踏着冰柱,俯身看向沐夕與西夂,身前與身後的傷口異常的猙獰,将他的眼也染出了滔天的恨意。他惡狠狠道:“你們還想要殺我?可惜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一隻冰淩劃破了沐夕的腳踝,沐夕咧了咧嘴苦笑道:“那你怎麼還不快滾,在那等着我們殺不成!”
“沐夕,我想說的是,既然你們殺不死我,那麼接下來該死的便是你們了!”
“還真是聒噪!”深吸了口氣,沐夕懶懶地擡頭看向水華晉,繼而面色沉了又沉,道:“既然你這般不知死活,那我還真想看看你該如何殺得了我”随之腳下猛然一動,身子竟徑直地竄上了冰柱,眼中則殺意再起。
水華晉一驚。他其實也不過是想逞些口舌之快,仗着不遠處兩人的身形早已閃現,便想狐假虎威一下。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沐夕會這般的無所顧忌。
當下沐夕的身影已是近在咫尺,水華晉也有些慌了,忙屏氣凝神,吹動出體内最後一股魂力做以抵抗,口中吼道:“沐夕,你是瘋了嘛!你怎麼還不收手,是想要與我同歸于盡不成!”
“同歸于盡?你未免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沐夕眯了眼,眼中盡是鄙視之色。他已踏上了冰柱,手中的竹鞭再次向水華晉逼近。招式淩厲,毫不拖泥帶水,直取要害,而水華晉自是招架不住,連連頹敗。他似乎又要如剛剛一般仿若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