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叫了幾聲他都不應,姞聆不覺有些擔心,她找了些許木頭還有落葉将之點燃,然後坐到了沐夕的身旁。柴火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帶着絲絲的暖意蔓延開來。
姞聆的臉被映成了桃紅色,她望了望空空蕩蕩的洞穴,視野中滿是蕭寂與清冷。
沐夕不知是沉睡了多久,當他醒來的時候便感覺懷裡似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動。他一驚,下意識地猛然睜開眼,卻是愣住了。
那個東西又向着沐夕的懷裡拱了拱,柔和的火光下,姞聆嫩白的耳朵緊貼着他的胸膛,睫毛輕顫睡得正熟。
“……姞聆”沐夕低聲叫她,她也不醒,但似乎是被驚到了,她柔軟的眉毛微微皺起,桃紅色的唇輕啟,妮妮自語。
沐夕俯下身去聽,才知她叫的是姑姑。沐夕不覺微感觸動。姞聆她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比自己皮糙肉厚。卻要同樣地承受失去親人的痛楚。一個姑娘家又豈能那麼輕易地放下。
沐夕從黑泥鳅中拿出一朵粉色的花來湊到姞聆的鼻尖處道:“好好睡一覺吧!”
夜眠花自是能夠使人安然入睡,以至于在夢中摒棄一切雜念,唯記得美好。
做完這些沐夕又從中拿出兩張獸皮。一塊鋪在了地上,将姞聆安置在了上面,一塊則蓋在了她的身上。
隻是沐夕盡管放輕了動作,但還是觸到了姞聆染血的手指。他隻覺得手中一片黏稠,定眼去看臉色不覺微變。
再重新掀開她身上的獸皮,看到眼前的景象,沐夕心中突然一陣的酸楚。他又怎麼會不識得她身上的傷是從何而來的。雖然沐夕當時意識模糊,但仔細地回想,還是隐約地記得他是被這身嬌小而薄弱的身子拼盡全力護過來的。
在來的路上西夂始終是自顧自地走着,而姞聆一個人則半摟半抱着已近乎昏迷的沐夕,艱難地跟着。因為害怕跟丢,姞聆的步子便有些急了,有那麼幾次,她連帶着沐夕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但她卻咬緊了銀牙從地上爬起,扶過沐夕繼續前行。待姞聆終于将沐夕安置到洞穴中時,她粉色的羅裙已如重染了一般皆化色為紅,纖細的雙手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西夂”沐夕低聲吼道,怒意橫生,連着一雙眼也浮上了一絲的狠絕。
西夂已将黑色的長袍重新披到了身上,倚靠在洞口粗糙的石壁上,抱着手臂,唯留着一雙乳白色的眼睛望着外面的血雨腥風。在聽到沐夕的聲音後,他依舊視若無睹,仿若未聞。
沐夕壓抑着喉間的沙啞道:“你過來”
西夂懶得動,隻擡了擡眼瞥了瞥沐夕,便又繼續沉默不語。
“我再說最後一遍!”沐夕伸手摘下姞聆貼在臉龐的幾縷青絲,發絲纏了血液有些黏稠,沐夕做完之後蓦地站了起來,向西夂走去。
西夂傲慢地擡了擡下巴,本還想不理,但随着沐夕的腳步越加地靠近,他便越覺得腹中傳來陣陣的絞痛,仿若潮水一般一股一股地蜂擁而至。
西夂俯下身臉色白了又白。他強忍着挪了幾步,人已到了沐夕的身前,一邊試圖用魂力壓下疼痛,一邊怒吼道:“你個小東西,我已經把你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還獨自守在了外面,你還想……你……”
沐夕的眼微眯着,帶着危險的紅芒投在西夂的眼中,使他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腹中的疼痛消失了,但西夂卻感覺到了沐夕身體裡雄厚的魂力,血國的氣息更是毫不掩蓋地流露在他的面前。
西夂不覺驚道:“你,你恢複得怎麼這麼快?”他本以為沐夕的魂力已破敗不堪,想要恢複至少要一周的時間,但這才兩天不到,即便是血國人,這也不太現實。除非是用了什麼仙草靈藥。但他雖一直守在洞口,但若真有什麼靈丹妙藥的話他還是能夠覺察得到的。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沐夕簡直不像是人一樣。千流殺不說,才二十不到的年齡一雙眼卻仿佛經曆了百十年來的歲月滄桑,比起當初的血帝與韋卡勿惡竟也沒差分毫。他在這十幾年的歲月裡,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麼?
沐夕沒有說話,卻是突然用黑泥鳅割破了掌心,黑暗中他脖頸處的國盾閃爍着紅色的光芒。
西夂似是覺察到他接下來是要做什麼,轉而換上一臉的錯愕。
不多時,沐夕的掌中便浮現出一圓形的金色圖騰。
西夂白皙的小臉變得有些扭曲,眼中紛飛的雪花仿佛被炙火烤制了一般,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小東西,你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你已經在我的身體裡埋了龜背草。你竟然,你竟然還想要收了我,想讓我成為你的魂獸?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