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又在小河邊沒日沒夜地修習了數日,直到感到罩靈之中金屬性的光源充盈,又可屏氣凝神,幻化出一張逐漸為紅的漁網,方才徒步走向預冢。
沐夕所幻化出漁網上的魂力雖無法捕捉大型的魚,但撈上一些三四斤的鯉魚填飽肚子倒是不成問題。所以他當下正拎着一根繩子停在預冢的石碑前,繩子上面七上八下地挂滿了撐着滾圓肚皮的鯉魚。
寫有預冢的石碑已經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四周除了陰風瑟瑟之外,便是滿目瘡痍。沐夕走過去,認認真真地将石碑扶起,繼而又向土裡按了按,方才走進了預冢。
預冢所在的山峰表面看去與普通的倒毫無區别,樹林茂密,郁郁蔥蔥,更有鳥雀長鳴之聲。
但沐夕卻并未因眼前的景象而放松警惕。他可就這一條小命,可還要留着去救爺爺。關于預冢的傳言沐夕聽到的雖然并不多,也可說完全不知。但預冢卻有一個别樣的稱呼,那便是苒國的墳墓。别說别的,光這稱呼,聽起來就有些悚然。
沐夕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似是已走到了叢林深處,他頓下腳步,偏頭感受了一下四周的風向,不時吹來的風中不知是何時,竟變得森冷起來。
它們有如無數雙無形的手拂過沐夕瘦骨嶙峋的面孔。沐夕終是感到了一抹異樣。他回過頭細細打量身後茂密的叢林,又轉回頭來望向四周越加稀少的草木,心頭微微緊縮,一雙漆黑的雙眸染上了些許的凝重。
他顯然已經發現了這一路走來的不同,從寫有預冢的石碑到這裡,草木幾乎是以微小的變化而逐漸稀少。除此之外,普通叢林本該有的蟲鳴鳥叫也似乎随着他越加深入的腳步而失了蹤迹。
沐夕緊了緊手中的黑泥鳅繼而又警惕地向前走去。大約走了二十分鐘,眼前的叢林已然不見了,而新的景象映入眼簾,卻仿佛天地之差。
沐夕看到黑色的煙霧滾滾而來,在他的身前引蔓,如同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鬼魅一般。曾經的樹木也仿佛被融化了般在土地上空留下一堆堆黑色的小土包,真的就如一座座埋葬着屍體的墳墓般。沐夕還清晰地嗅到了空氣中流動的惡臭氣息。
“這跟地獄好像真的沒什麼區别!”沐夕拿着黑泥鳅的手頓了頓,一雙眼目不轉睛地望着身前炭黑色的土包。遲疑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沐夕走到土包前,不自覺地用黑泥鳅在那上面敲了兩下。
陰暗的光線下,土包中的東西有些發白。沐夕被好奇心驅使,又用黑泥鳅在裡面攪了攪,當看到裡面的東西時,沐夕卻是皺緊了眉頭,面色也跟着發白了起來。
隻見那土包中赫然立着三根混着鮮血與泥土的手指。鮮血如椒鹽一般浸在上面,配着鬼林中漆黑的煙霧,與腥臭的味道,反而更顯恐怖。
“這,這裡怎麼會有屍體?而且竟連一點腐爛的迹象都沒有?”沐夕的嘴角猛然抽了抽,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環繞了四肢百骸。
他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會看到什麼東西,但定然是他從未見過的。沐夕突然很懷念在陀羅山上跟爺爺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每天都會累到再不想爬起,雖然很少能得到爺爺的關懷,但自少遇到事情的時候終究不是一個人面對。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沐夕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唯有繼續向前,他才能平下心情。雖然前方的路很長,而且也許真的如韋卡勿惡所說,他注定永遠隻是一個人,但無論走多久,他都不會後悔。
鬼林中的路大多都是一樣的陰暗,而且每一處都很是相似。沐夕繼而又無奈地發覺,自己似乎是遇到鬼打牆了,兩眼處除了黑漆漆外,似乎連東南西北都無法分得清楚。
“算了”既然眼睛看不到,那也隻能用心去感受了。沐夕閉上眼睛,然後随着風向向前飄。反正,也不會撞樹上。即便踩到了東西,眼不見心中自然也不會煩悶。
沐夕就這般又走了一段路程,直到感到身後有強烈的風沙,伴着凄厲的叫聲鋪天蓋地般地席卷而來。
“呵呵!終于來了”在這種環境下,寂靜往往比喧鬧還要讓人不安。因為大都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沐夕本就早有準備,他的身子猛然間向前掠去。憑着他在陀羅山上可爬上爬下的本事,竟足足掠出兩米開外。
然而身後的風沙卻并未因為沐夕敏捷的躲閃而停下來,反而更加洶湧磅礴。所過之處碎石漫天,黃土引蔓。
“該死!”沐夕咬着牙低低罵着。他能感覺到身後那股力量的龐大,若是不小心被卷了進去,不成肉餡才怪!
當下他也隻能拼命地向前竄。可竄了許久,竄到兩眼直冒金星,那東西卻依舊如狗皮膏藥般如影随形,執着得很。若是要這般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沐夕伸出手掌,幾縷紅芒“噗噗”地從指間竄了出來,空氣之中轉瞬間便被濃濃的灼熱感所萦繞。
“隻能試試了”沐夕自知自己方才剛剛達到魂術師的級别,怕是隻能幻化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若要用這些東西來對付這山野妖怪,怕是根本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