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的陽光有些刺眼,折射在沐夕黑色發絲的根部,如夕陽般血紅。沐夕用手遮了遮眼睛,卻終是歎了口氣。他明顯是昏迷了不止一天兩天。
可此時,别說是去看參橙,就連睜眼都費勁!他不能夠再等了,必須馬上過去,即便那參橙真的落了地,自少也曾争取過。
沐夕帶上了手中唯一的利器,便是那把黑黝黝的匕首。說到這個匕首,沐夕還曾給它取過一個名字,叫什麼黑泥鳅。後來覺得有些難聽,便沒再去叫。沐夕的生活其實一直都很單調乏味,但不知為何他卻要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與成熟得多。
他走至半山腰上,突然停了下來,低下頭去看腳下那密密麻麻,相互交織在一起的紫藤。它們形如蛇狀,卻又似天網一般錯中迷離,更重要的是連落腳的地,都不曾留下。
沐夕倒不是第一次見到它們,但自從爺爺警告過他不許下山之後,沐夕每行至此處,便隻是遠遠看看,不曾上前。而今要越過這藤障,屬實是有點頭疼。
沐夕拿出黑泥鳅,試着在上面割了兩下,竟也能夠割斷。于是沐夕一邊用力去割,一面用棍子将他們挑到一邊,不多時也開出了一條較為寬闊的路來。
陀羅山雖不兇險,但山路難免崎岖。沐夕微微停下,抹了一把面上的汗珠。心裡不免還是會有些忐忑:“不知道,若要爺爺知道我下了山,會不會真的将我打死”
沐夕僅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然後狠命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某種邪物甩掉一般。不想了,為了爺爺,打死他又何妨。
沐夕手腕一翻,黑泥鳅再次向紫藤割了上去,隻是這次卻似手滑了般,刀刃并未觸到紫藤。沐夕不覺一怔,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視線所觸處,地面上突然投射出一片巨大的藤影來。那藤影仿佛無數條曼陀羅蛇一般佝起了腰背,無數雙眼分虎視眈眈地望着他。
“呃!看來還真是沒那麼簡單……” 沐夕微微感歎,忙伸出右手,一團火苗迅速地竄上指尖,然後便是想都不想地将之抛向了身後。
“噗!”的一聲,尚未來得及收回的手卻是徒然一僵。想要收回……卻已然來不及。
呃!過激了,過激了!沐夕懊惱地用手狠拍額頭。暗罵自己:“怎麼這麼笨,怎麼就這麼笨呢!這不是自尋死路!……”
火苗觸及處,火勢已如蛟龍一般呼嘯而起,鋪天蓋地地蔓延開來。
而沐夕恰巧,将自己陷入了最危險的境地。無數燃起的藤蔓,猶如地獄的幽魂般以包圍的姿勢将他團團圍住,密不透風,仿若連一隻螞蟻都無法爬出。
藤蔓又“噌!”的一聲,仿佛被激怒的野獸般沖天而起,化為一張巨大的網,遮天蔽日地懸于沐夕的上方,蓄勢待發。
沐夕隻感到似有烏雲密布,狂風呼嘯,整個山巒都為之顫抖了。
“這下慘了!”沐夕心中苦澀,那藤蔓顯然是要俯沖而下,然後将他縛于繩網之中。若真的這般,他怕是不被勒死,也會被自己放的火足足燒死!
而未老自是不會教他什麼防身的術法。他會這五種魂術也就算了,竟還隻是初步形成!别說是對付什麼山野妖怪,怕是連普通的野獸都無法打過。
沐夕露出了一臉的生無可戀,手指微動間一細小的水流從中湧出。不過,這般孱弱如泥鳅般的水流,沐夕實在有些拿不出手,若要用它來撲滅那熊熊的烈火,委實是有些牽強。
但此時逃跑,自是來不及了。那張網蓦然一動,便如旁有獵人一般撒了下來。僅一瞬間,沐夕突感頭重腳輕,整個身體就被懸挂了起來。紫色的蔓藤更是向他撲面而來,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皆如裹了棉被般,将他裹得嚴嚴實實。
“唔”藤網觸到肌膚的時候,沐夕便聽到連續的“噗嗤”聲,整個人都不好了。那火焰灼燒肉的感覺,如雷擊一般,全身悚然。
沐夕緊咬着牙,緊握的拳頭“吱吱”作響。他試着用力掙紮,卻依舊無濟于事。藤網遇火卻似比以往還要堅韌無比。
沐夕的口鼻接皆被堵住,一波波的窒息感如漣漪一般,沖向大腦。死亡之氣猶如扼腕的刀,咄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