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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十一幕 應許之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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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朝聖者都幻想過這無數傳說中被翻來覆去述說的、發生過無數奇迹與神話的聖城。他們憧憬如何走在前往耶路撒冷的路上,如何能熱淚盈眶,如何向這聖所狂熱地訴說向往。

可它卻隻是一個坐落在山上的小城,尤比想,這和君士坦丁堡的繁華根本沒法比較。

他們進城時剛好趕上□□的晨禮拜——尤比已見過伊斯法罕來的客人禮拜的模樣。在君士坦丁堡時,阿紮德尚需要用那精妙的水羅盤才能找到耶路撒冷的方向;不過在這,誰也用不着找了。隻是耶路撒冷正被基督徒統治着,城外的□□比城内的更多。亞科夫帶領着駝隊踩在碎石地上,從禮拜的人群旁經過——商人、學者,在周邊村落的勞作農民與仆人,路過的撒拉遜權貴,全在滾滾的飛沙中伏着。他們不分貴賤,全呈卑微虔誠的模樣,向那金燦燦的十字架的方向跪拜,禱念頌詞。

“遠寺裡面是穆罕默德登宵的巨石。”亞科夫牽着缰繩叫尤比的駱駝跪下,“别以為他們是在拜那金十字架,那就是他們的清真寺圓頂上剝下來的金箔澆築的。”

尤比目瞪口呆地下了鞍,躲進亞科夫的傘下。“那現在這些□□豈不拜的是聖殿騎士團的總部?”他問。

“不然怎麼有戰争呢,大家都争搶這唯一的聖地。”舒梅爾也被努克攙扶着下了駱駝,“事實上,那本是所羅門王的聖殿,是存放約櫃的地方,也是聖殿騎士團的由來。”

這些神迹幹嘛非要擠在一個地方不可?尤比不滿又亵渎地想。亞科夫瞧見他苦惱的紅眼睛卻笑了。“戰争不由這引起,”他笃定地說,“我早說過,這些隻是戰争的借口;或者說,戰争的體現。”

耶路撒冷小極了,但建滿了教堂,擠滿了各地來朝聖的人——聽亞科夫講,這從前分四個城區:基督徒區、□□區、猶太人區、與亞美尼亞人區;可十字軍來了,他們殺光了城内所有的異教徒。自此後,四個城區變成了天主信徒區、希臘正教區、叙利亞基督徒區、與亞美尼亞使徒教區,讓整座城除了十字架不許有任何其他的圖騰才好;而現在,那可怕的薩拉丁又強迫國王簽下了協議,允許□□入城朝拜他們的遠寺:這反而叫這座著名的古城更有混雜融合的韻味,就像史書與經文上寫的那樣。

國王派來的向導穿着天藍色的精美罩袍,上面繡着一大四小共五個金燦燦的十字架。向導帶他們與羅馬人從大衛門進了城。尤比在城門旁瞧見一座宏偉高塔,聽舒梅爾說,這塔叫大衛塔,是千年前希律王建造的行宮——當然,現在是耶路撒冷國王的王宮。城裡的建築每個都老舊極了,道路又窄又擁擠,全不像羅馬人修建的寬闊馬路與廣場。帕斯卡爾帶他們穿過一個個低矮門廊與吊棚,向朝聖的最後一站去——那是耶稣墳墓所在的地方,停放着一塊血迹斑斑的停屍石,上面吊着一排蠟燭燈,前面畫着衆人為聖子祈禱的壁畫;再向裡,便是放置真十字架的地方:一個鑲金嵌銀的小盒子,據說裡面放着浸滿耶稣血迹的木頭碎片。

尤比與衆人一起觸摸了那塊石頭,又向那盒子祈禱。朝聖之旅結束,拜占庭人的将軍被迎去了大衛塔與國王協商埃及遠征的戰事,他們終于暫時自由了。“若是您想,還能重走苦路。沿着聖子背負十字架的路走一遍,于您的虔誠頗有裨益。”帕斯卡爾攜尤比離開走廊,向城東邊的橄榄山上指,“要是您去埃及前有時間,再去南邊的伯利恒。那是聖子降生、博士獻禮的地方,您能在那摸到那充作聖子搖籃的石馬槽。”

尤比瞧醫院騎士那興奮又狂熱的臉,就快熱淚盈眶;吸血鬼又回頭瞧身後的尤多西亞——少女一路上像是被朝聖激發了感觸,想通了什麼事似的。她萎靡的情緒一掃不見,隻靜悄悄地打量帕斯卡爾背後那八角十字。

“明天再說吧。”尤比指了指自己的頭巾和面紗,“舟車勞頓,太陽又這樣大。”

“抱歉,我全忘了這回事了…求您原諒我。”帕斯卡爾愧疚又失望地洩了氣,“請告知我您這幾日的住處吧,我就在醫院總部,得空能去探望您。”

尤比聽了這問題,便四處尋他的騎士的身影——亞科夫正在門前牽着駱駝,背着身與桑喬鬼祟地商量什麼。“我們該住在哪呢?”他湊過去,攜着身邊的奴隸與傘,“我們有這麼多人和行李,去埃及前總要有個落腳地方。”

“我叫桑喬給你安排了一個好地方。”亞科夫回過頭來,“耶路撒冷城裡最華美的地方,比國王的住處還好。”

尤比不甚信任地擡着黑黢黢的眼圈瞧他這副可疑模樣,又看見桑喬正懷着歉意沖他笑。“…你不會讓我住在教堂和修道院裡吧。”

“比那更适合你。”

“那你指給我看?”

“進城時不是指給你瞧了?”

“…”尤比忽然恍然大悟地眨眼睛,“你想讓我住到聖殿去?”他的聲音透着興奮,“和你住在一起?”

亞科夫笑了,表情在白頭巾與鎖子甲下影影綽綽。尤比的興奮被這不明不白的笑容蒙上一層隐蔽的不安——“你猜得沒錯。”亞科夫轉過頭,瞧不遠處輝煌的黃金十字架,“不過我沒時間天天守着你。還有,你不能帶着這些奴隸,騎士團的總部不許女人和小孩進去。”

他的手指指着尤比身後的娜娅——女奴正牽着自己六歲的孩子,拿張手帕擦那雙髒兮兮的手。那小孩看着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沒什麼教養,腿腳在教堂的地上不安分地來回蹬踢。尤比便明白了亞科夫的意思:他的騎士看不慣她這副不盡職的模樣,又在發難了。

“娜娅,”尤比轉轉眼睛,喚那可憐的母親過來。“我有事拜托你做。”

他的血奴便順從地來到他面前俯下身子,等待他的命令;她的孩子也學着她的模樣,在她身邊懵懂地跪下了。

“你将這些人中所有的女人帶着,在城中安頓尤多西亞。錢從舒梅爾那取。”尤比沖努克使了個眼色,男孩便在舒梅爾耳邊低語着計算起來。“找個說希臘語的街區,為她尋個體面住處,由她自己選擇。再出發去埃及前,你們照顧好她的生活起居就好,不用再考慮我的。這幾日若有事,便去聖殿尋亞科夫告知我。”

“好的。”娜娅沒任何情緒地應下來。

尤多西亞來到他面前行了禮。“感謝您,尤比烏斯大人,您的安排體貼極了…”

尤比接下她的感激,細細思慮自己的命令是否還有漏洞。他的眼神正向亞科夫那偷偷瞥——他苛刻的騎士沒挑他的刺。尤比慶幸又驕傲地想,自己安排得面面俱到呢。

“那便這樣定了。”他整理了自己頭巾與面紗,“我們就此分開,向埃及出發前再見。”

僅剩男人的隊伍牽着駝隊從聖墓教堂離開,向南走了沒幾步,越過醫院總部後向左拐進入聖殿街。尤比先施舍了路邊的小孩子些零散錢币,又穿過一片吵鬧的市場買了些瓜果吃食。那閃亮的黃金十字架與圓潤的鉛頂正越來越近地在他面前放大——這實在不遠,向上的樓梯爬了一會,登上聖殿山,越過一面爬滿裂縫草的破舊石灰岩牆,尤比的隊伍便步入一片開闊的花園廣場。

這與耶路撒冷其他擁擠的街區截然不同。他一眼就瞧見廣場上那精美規整的巨大殿堂——根本用不着分辨,這怎麼瞧都是個清真寺,而不像個教堂。尤比眯着眼睛在太陽下打量那些細碎花紋與規整拱頂,反倒是頂上那碩大的十字架看起來突兀極了。“北邊是修道院和教堂,南邊是聖殿和馬廄。”亞科夫指了這,又向南指向一片連廊拱門。“跟我走,我帶你去你的住處。”

“當年的十字軍為什麼沒拆了它呢?”尤比忽然口無遮攔地問,“他們屠了城,卻非把□□的地方改成教堂?”

他聽見周圍所有的人都被這問題吓得倒吸一口冷氣,隻身邊的亞科夫面無懼色,像是早習慣了他這些奇異想法。

“你自己思考一番,就能想得明白。”亞科夫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要是把這輝煌建築拆了,毀壞裡面的重要聖物,會發生什麼?”

“…該是全世界的□□都要氣得半死了。”尤比低下頭去。

“那要是留着呢?”

“就能自己用這輝煌建築做教堂。”

“看來用不着我再解釋了。”亞科夫轉回頭。

“…我還以為戰争就是拼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尤比尴尬地蹙起眉毛,“連生命都拼上了,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

“士兵上了戰場也不是一定會死。”亞科夫平靜地望向前方,“要麼在領主的土地上貧苦地餓死,要麼在戰場上被敵人殺死。後者還能賺些軍饷,隻要活下來就能搶到戰利品。”

一陣火辣辣的羞愧卷上尤比心頭。他閉上了嘴,不願再擅自評判這些他不熟悉的事——可他又聽見舒梅爾正在自己身後隐隐地長籲短歎。

“你怎麼想呢?”尤比抓過他的盲人朋友,“告訴我罷。”

“異教徒的話所有人聽了都不開心。”舒梅爾隻摸索着拍拍他的手背,“我不必說了。”

“誰說的?”尤比的手卻攥得更緊了,“我聽了也不開心?”

“您與他人畢竟是不一樣的…”

“那你說便好了。”

“既然是您要求的…我便說了。”猶太人愁苦地、一半諷刺一半憐惜地開口,“若是羅馬人當年拆除第二聖殿時也這般想便好了。法蘭克人隻是沒有強大的實力擔下罪行引來的報複。若有,便不是這般了。”

亞科夫又回過頭。“為何你不說是當年的猶太人沒有如今□□般的實力,得以匹敵羅馬,保全自己的聖殿呢?”他不滿地眯起眼睛,“從來也沒人阻擋誰手上有刀劍,隻有被道德和法律蒙騙,自以為安居樂業的傻瓜。”

“您瞧,我便說異教徒的話會惹人不開心的。”舒梅爾卻不争辯,隻在繃帶下苦澀地露出笑容。“您不必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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