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和尋常所見的沒什麼太大區别,隻是樹幹上盤踞着許多粗枝,綠葉沙沙作響,在夕陽的照射下灑下斑駁陰影,而陰影灑在白扶身上,将他的白衣襯的一塊深一塊淺,不停晃動,讓人有些目眩神迷。
随後白扶轉身,真氣擡着昏迷過去的傀儡飄了過來,将其放在化神木底下。
随後白扶掐念一段口訣,化神木發出耀眼的白光,持續了許久,直到白光消失,那傀儡也已消失不見,隻是樹下似乎躺着一個黑色的物件。
真氣把那物件包裹起來,屁颠屁颠的送到白扶面前,然後彙入主人體内。
又是這個。
白扶将儲物戒中的黑色晶石取了出來,一同放在手心。
沒什麼特别的,仿佛就是塊普通的黑色水晶,但秘境内的巨蛇因此而陷入癫狂,傀儡也是這般。
輕歎了一口氣,回想起些往事,眼神有些悲涼。
“師尊,這人要如何處理?”
薛心涯的聲音打斷了白扶的回憶,轉過身去,就見薛心涯拎着那男子歪頭看他,而那男子目光一錯不錯的看着化神木。
“雖然傀儡師所作惡事許多,但你這是第一次制作,且被他人蒙騙,并未有害人之心,但文西鎮居民确實是因你所制傀儡而出事,我會給你身上上道枷鎖,如果生出異心便會被我得知,且會遭受鑽心蝕骨之痛。”
“但你可以留在此地,守着化神木,或許和它多說說話,你哥哥的生魂能早些融合。”
白扶的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嚴厲又慷概。
男子大喜,又想跪下給白扶磕頭,被站在一旁的薛心涯眼疾手快的攔住。
“你喚何名?”
“齊珂,我哥哥名喚齊風。”
白扶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一道金色的符文在他心中浮現,随後慢慢移動到齊珂面前,印入皮膚,消失不見。
齊珂好奇的摸摸符文消失的地方,不痛不癢的,自己也沒什麼感覺。
“好了,還有你哥哥枉死一事,和我們講講吧。”
說罷白扶直接坐在地上,絲毫不在意形象。
薛心涯見狀連忙走了過去,低聲說道:“師尊,将頭發盤起來吧。”
“嗯?”白扶看了一眼薛心涯伸出的手,好像是自己的發簪,便将頭扭了過去,示意薛心涯來幫他綁。
薛心涯自然求之不得,小心的攏起長發,也沒弄的多複雜,隻是挽了個發圈,将簪子插入其中固定。
坐在對面的齊珂好奇的看着這兩人,眼神中充滿着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
“我和哥哥都是文西鎮人,娘生我的時候死了,爹在哥哥八歲,我三歲的時候采摘草藥摔下崖也死了,哥哥就帶着我四處讨飯吃。”
齊珂揪了揪地上的小草,卻怎麼都揪不動,突然一陣風打在他臉上,很涼快。
“别揪,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有自我意識。”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齊珂輕撫剛剛被他揪住的小草,連連道歉。
“後來哥哥十二歲那年,有戶地主心善,以前經常給我們吃飯,哥哥大了,就讓他去幹活,有錢拿。”
“哥哥在那家幹到二十二歲,有天出去給姨太太買藥,卻沒回來,再發現,就死了,地主人善,幫着我給哥哥下葬,還讓我留在府中代替哥哥的活,但我不想,我覺得哥哥不該死,有問題,想報官但沒人理我。”
齊珂的語氣有些難過,聲音低啞哽咽:“後來我想把哥哥的屍體挖出來,但卻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人,他告訴我有辦法讓哥哥複活,我不信,但他說哥哥死于非命,要想為他報仇就必須這麼做,我就、就答應了,之前學過木工,會雕刻,用他給的木頭做成了傀儡,然後他就把哥哥複活了。”
“我、我和哥哥真的沒想害人!哥哥剛複活的時候很好,和我一起生活在家中,很、很快樂......”
說到這裡,齊珂的神情有些奇怪,似羞含怯,白扶疑惑,有些不解,和自己哥哥相處,為何會露出這般神情?
猛地他想起之前曲燕所說,劉大嫂最開始發現鄰居家經常發出些暧昧聲音,白扶并未無知小兒,還是明白這些事情意味着什麼。
頓時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修真界同性結為道侶并未怪事,故而隻是輕咳一聲接着問道:“然後呢?”
“然後哥哥就開始半夜消失,我出去買菜時,聽說過鎮上發生了奇怪的事情,擔心是哥哥,就跟着一起,然後發現哥哥去過的人家第二日都會死,我想尋之前那人,卻尋不到,有仙人來過,我怕他們會毀掉哥哥,就不讓他們進來。”
“你門口的符咒是哪來的?”
“是那個人給的,他說這個符咒可以讓我們不被外人注意到,因為哥哥是複活的,凡人見到會害怕,就......”
白扶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說道:“我知道了,此事你也算無辜,但也是因你才導緻文西鎮遭此劫禍,你哥哥枉死一事我會讓凡間的官府去查,有結果了我會告訴你,你就留在這裡吧,直到你哥哥修煉成型,到時我會考慮放你們出去。”
“是!多謝白長老!多謝仙尊!”
齊珂跪在柔軟的草地上給白扶磕頭,一陣風起,輕柔又有力的将他扶起。
白扶和薛心涯并肩離開,即将走入那處密林時,薛心涯回頭看了一眼靠坐在樹下的男人。
齊珂以一種及其依賴的姿态靠坐在旁,神色眷戀溫柔,不似面對自己兄長,反倒像是對着最親密的愛人。
這時一片化神木的樹葉旋轉的飄落在薛心涯面前,他伸手接住,有些奇怪,離得這般遠,為何會飄過來?
白扶扭頭看了一眼,也看到了手中的樹葉,笑着說道:“化神木之葉有療愈外傷,安神定神的功效,且見效極快,帶回去吧,對你沒壞處,也就是多做點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