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傀儡後脖頸處,一道明顯的分界線連接着頭顱和脖子,而在縫隙中間,卡着一枚小小的,隐約閃着光的東西。
白扶伸手扣了一下,傀儡卻發出更加劇烈的掙紮,那東西卻渾然不動。
眼看着傀儡又要陷入癫狂,金線已經有所松動,白扶來不及去想,喚出斷水劍往地上一插,一道冰淩在地上展開,沿着路徑快速蔓延,直接将蠢蠢欲動的傀儡封在冰中。
一旁的男子有些焦急,上前了幾步,剛觸碰到那堅硬的冰殼,被凍的猛地縮回了手。
“白仙長,這、這......”
白扶将劍拿起,地闆上裂開的劍痕竟然自行恢複了。
“沒事,暫時封住了而已,你過來,有事問你。”
男子戰戰兢兢的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白扶身邊。
“你為何要制這傀儡?”
“我、我想讓哥哥一直陪着我......”
白扶蹙眉閉了閉眼,聲音有些冷冽:“這傀儡渾身都是化神木所制,你從哪得來的?”
“我、我、我從别人手上高價買的......”
“買的?!化神木三百年才成型,一千年才能長成你那傀儡胳膊大小,你跟我說這是你買的?從誰哪裡買的?”
白扶皺眉叱問,化神木誕生條件極為苛刻,必須要吸收足夠的日月精華才能存活,而活下來後山中的精怪野獸也是一大威脅,故而生長艱難,像那傀儡的用量,起碼砍了一棵萬年化神木,三四棵千年化神木,這并非金錢能夠買到的,就連五大仙宗内,也隻有青雲峰後山還留有一棵五千年的。
男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白扶沒有耐心和他耗下去,擡手将斷水劍直沖傀儡而去,男子破聲大叫。
“不要——”
斷水劍在傀儡面門處停下,白扶嫌惡的将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甩開。
“我、我告訴你,我當時隻是想尋些普通木料來做,但突然有個人出現,他、他給了我好多化神木,讓我做,還要給他做。”
男子望着冰封傀儡,雙目通紅。
“那人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渾身黑色,什麼都看不到,但木頭是真的。”
白扶揉着眉心有些無奈,又是個奇怪的神秘人,如果和薛甯那事是同一個人,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正在白扶思考時,房門被打開,薛心涯帶進外面夾雜着一絲冷氣的風。
他推開門口并未走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望着房内的兩個人。
白扶安坐在椅子上,那椅子一看就廉價至極,身邊還站着一個瘦小的男人,兩人靠的極近,那男人一低頭,似乎都能碰到白扶的耳垂。
“師尊。”
“嗯,事情都處理完了?”
薛心涯擡腳走了進來,将離開時白扶塞給他的小鼎拿出來說道:“處理完了,都在裡面收着了。”
白扶伸手接過那小鼎,手指在上劃動幾下,小鼎“嗡嗡”擺動,一條接着一條的生魂鑽了出來,但不似收複時那般抵抗,而是乖乖彙聚在一起,流進了冰封傀儡體内。
薛心涯這才看到旁邊的龐然大物,挑眉問道:“這是什麼?”
“傀儡。”
白扶将事情簡單同他說了一遍,薛心涯落在那男子身上的目光格外冰冷,惹得男子渾身打了個冷顫。
“慘死的已無力回天,隻能盡我們所力救回餘下那些人了。”
白扶站起身來,指着男子和冰封傀儡對薛心涯說道:“你儲物戒還有位置吧,把他倆都給我裝進去,帶回宗門。”
薛心涯應下,掃了一眼不敢說話的男子,手指一彈,男子便消失在原地,然後就是龐大的冰封傀儡。
二人并肩走出房間,曲燕也匆匆趕來,撇頭看了眼後面空蕩蕩的房間說道:“白長老把人解決了?”
“嗯,準備将人帶回仙宗去。”
曲燕對着他倆抱拳說道:“麻煩白長老和薛師弟了。”
白扶揮揮手,面色有些凝重:“不必客氣,過段時日我會召集各大宗門商議,他恐怕又要卷土重來。”
曲燕一愣,随後立刻反應過來,臉色也有些不甚好看。
“是,此事我會先行禀告閣主。”
曲燕望着遠去的一雙人,心中是止不住的寒意。
白扶大戰陸羽天那年,她剛坐上神玄閣外閣閣主之位,連繼位儀式都沒參加完,就急急忙忙同其他人前去助戰。
那場戰役,宏偉,慘烈,卻又振奮人心。
在那片戰場上,她體會到了力量的可怕,體會到了何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跨過一個又一個或同門或弟子的屍體殘軀,做好了會隕落于此的準備,和其他閣主們一同為白扶灌輸真氣。
直到最後一劍,白扶握着透亮湛藍的斷水劍使出了斷水劍法最終式,插入了邪王的胸口,遠遠的,她看到邪王似乎說了什麼,白扶的眼神變了變,但長劍依舊堅定的往裡送去,最後拔出。